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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了预备党员的张hong堡兴奋地独自来到松花江边,他出神地望着慢慢流淌的松花江水,畅想着未来。他吟诵起岳飞的《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回到寝室,张hong堡仍然沉浸在豪情壮志之中不能自已!他拉着陈杰大声唱起来: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好!这次的神经病犯得不错!有水平啊,比上几次强多了!”室友陈杰调侃并赞赏着。

    “你们都不懂欣赏!我都被自己的激昂慷慨感染了!为啥在哈尔滨吟唱岳飞的《满江红》会别有豪情?因为这是当年大金国的故土!”

    “嚯,我还以为是岳飞的冤魂回来了呢!走了,你自己陶醉吧。”陈杰说着出去了。

    没有欣赏者,张hong堡自己仍然醉在其中,因为在这种豪情里,他觉得高人一等,傲视天下是何等畅快!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毕业了。却发生了一件谁都没有想到的事!

    张hong堡的同桌王国志,爸爸是记者,妈妈是工程师,每月都会有一百元的生活费。后来母亲在他上学期间去世了,生活费降到每月只有四十元钱,无法支撑王国志的开销,他就开始了盗窃,两个月竟然实施了一百多起。快毕业的时候,在一九七九年七月二十三号开的公审大会上,被判刑五年。

    所有的同学都很震惊!张hong堡的情绪也低落到了极点,他为王国志惋惜和痛心,没有想到昔日的同桌竟然会走这一步!生活,真的是太能改变人了!王国志的人生整个都毁了!但是,这又能够怪谁呢?路,终究是自己走的!张hong堡暗下决心,自己将来既不要为五斗米折腰,又要凭自己的聪明才智挣得高工资。

    学校放暑假了。刘艳也和张hong堡约好一起回到了鸡西,并跟着到了位于正阳煤矿的杜和的新家。家里的情况让张hong堡很尴尬——因为杜和又与付汉玉结了婚,这个老付比张hong堡也大不了多少。怎么称呼他?张hong堡肯定不会叫他爸!也不会叫他叔!但是,真论起辈分来,付汉玉就是他的继父!

    “这是哪门子的继父?他妈的!”张hong堡心里狠狠地骂着,心里更增加了对母亲杜和的怨恨。

    “好好的一个家,愣是给整乱套了。”

    杜和对张hong堡的怨气不是没有察觉,她心里明镜似的。但是,她不允许儿子挑战她在家里的地位和尊严!杜和决心想打一打儿子心里的不满所带来的傲气和嚣张。她轻易就找到了突击点。

    “宏堡,你这是给我带回来个啥玩意?也不跟我商量商量,就直接带回来了!”杜和一脸的不满。

    “这个还用商量?我寻思着不用商量呢。”

    “儿女的婚姻是大事,咋还能不商量?”

    “那爹妈的婚姻是不是大事?涉及到全家这么多人,你又离婚又结婚的,跟我商量过啊?”

    “跟你商量?滚犊子!老娘现在还用不着你来管!”

    “我现在是成人了,也不用你像小时候那样来管我!”

    心虚的杜和听出了儿子话语里的怨恨:

    “你是在怪我?”

    “怪你啥?你有啥可怪的?”张hong堡反问杜和。

    “我把你养大成人,你翅膀刚硬,就回家指责我?我是为你好,张hong堡,你别不知好歹!刘艳比你大了整整三岁,性子又强,将来能有好么?我不同意!”杜和开始提高了嗓门儿。

    “为我好?从小到大我们的‘好’不都是你带来的吗?你还嫌带来的‘好’不够多、不够麻烦吗?”像是有一头一直蜷缩在张hong堡心里的狮子,它现在强壮了,再也不愿受软弱时的凌辱,他一下子暴怒起来,大声吼道:

    “大咋了?大三岁咋了?你不是比人家大了十好几岁?我看挺好。刘艳有多关心我你都不知道。就她了!”张hong堡心里觉得与母亲杜和拧着劲儿真是痛快!

    看着张hong堡怒气冲天的、毫不示弱的架势,听着他挑战自己的刺儿话,杜和知道,以前懦弱的儿子一去不复返了,他再也不怕自己了。杜和在与儿子的对峙中,心里竟突然感到了少有的怯懦!但她还是强撑着以往的威风和强硬,说:

    “不行!我看不行!”

    “我看行!”张hong堡再也不是那个当年那个瑟瑟发抖、只是害怕和顺从的小孩子了,他第一次仰头冲破杜和的压制和威严,这样强有力的反驳和抗争!他觉得自己在母亲面前第一次站了起来!也第一次显示自己是个男子汉!

    “你真是不知好歹!”杜和感觉自己败了,扔下一句话走了。

    东风终于压倒了西风!杜和知道,大儿子性格中的不屈和倔强,是死死地随了自己!

    家里在门前的空地上盖仓房。上午,张hong堡领着几个弟弟又是拉土,又是和泥,辛辛苦苦刚刚脱好的坯,没想到下午就被邻居家的小孩子给踩烂了。二弟找来那俩孩子,训斥着他们:

    “没看见那是刚脱好的坯吗?一点儿还没干呢就上去踩,不都踩坏了?我们不白干、白忙活了吗?你们成心折腾人是不是?说话!”

    两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显然吓得够呛,他们怯懦地说:

    “我们不知道土坯还是湿的,就想踩踩试试。”

    “试一个还不行?咋踩坏了这老多?”

    “就,就是觉着踩着好玩儿。”

    “下次不许这样了,听见没?”

    两个孩子不住地点头。

    ……

    没办法,张hong堡只好再领着弟弟们把踩坏的坯修补好。没想到这俩孩子又给踩坏了!张hong堡真是气极了,带着几个弟弟赶到邻居家中,

    “你家的孩子你们还管不管了?你要不管可有人替你管了?”

    “脱坯容易不?刚脱好就给踩坏了,没让你家去重新脱坯就是面子了,还想咋着啊?”

    “好好管管你家小犊子行不行?你拿我家脱坯当玩儿呢?我家人都没事干了是不是?”

    ……

    邻居见三四个大小伙子到自己家里来翻蹄亮掌,也自知理亏,不住地说好话,最后,兄弟几个仍然将泥巴扔在人家炕上,才算完事儿。

    那一次,大家都见识到了张hong堡的暴脾气!

    也是在脱坯事件之后,刘艳的父亲心疼地对女儿说,张hong堡哪都好,就怕他将来发达了会抛妻弃子。但是面对女儿的执着,父亲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看着已经二十八岁的女儿,父亲巴不得她早日嫁出去,也了了一桩心事。

    一九七九年八月,张hong堡从冶金测量学校毕业了,他和另外六个同学一起都被分配到了位于黑龙江省黑河市的冶金部黑河金矿局。

    那个时候,单位的劳资制度是八月十六日以后报到,给开半个月工资,八月十五日之前报到给开一个月工资。所以七个人约好,八月十四号在哈尔滨集合一起去黑河报到。

    八月十四号这天,陈杰等其他的五个同学全都到了哈尔滨火车站,唯独不见张hong堡。

    “张hong堡不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啊,他不会迟到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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