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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与子相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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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久了便觉茫然;然而红楼梦那样的语言风格分明又不能用来写短篇,注定了是要长篇大论,写一部隋唐演义那样的巨著来的。连环套可说是当年未尽兴的摩登红楼梦的再一次尝试,却也像“话说隋末唐初时候”的有始无终了。

    这当然会使买方,也就是万象老板平襟亚十分不满,非但在报纸上撰文影射,而且公开登报,在海报上写了篇一千元的灰钿,说张爱玲亏欠了她一千元稿费。张爱玲于是去信辩白,后来又写了篇不得不说的话寄给语林的钱公侠,而钱又让平襟亚再写了一篇一千元的经过,在报上同时发出,现各引一段——

    张爱玲:“三十二年(1943年)十一月底,秋翁先生当面交给我一张两千元的支票,作为下年正月份二月份的稿费。我说:‘讲好了每月一千元,还是每月拿罢,不然寅年吃卯年粮,使我很担心。’于是他收回那张支票,另开了一张一千元的支票给我。但是不知为什么账簿却记下的还是两千元。平常在报纸上发现与我有关的记载,没有根据的,我从来不加以辩白,但是这件事我认为有辩白的必要,因为有关我的职业道德。我不愿我与读者之间有任何误会,所以不得不把这不愉快的故事重述一遍。”

    平襟亚:“当时曾搜集到张小姐每次取款证据(收条与回单),汇粘一册,曾经专函请其亲自或派人来社查验,一一是否均为亲笔,数额是否相符。乃历久未蒙张小姐前来察看,迄今置之不问。物证尚在,还希张小姐前来查验,倘有诬陷张小姐处,愿受法律裁制,并刊登各大报广告不论若干次向张小姐道歉。尤以最后一次——五月八日深晚,张小姐本人敲门向店伙亲手预支一千元,自动书一收据交由店伙为凭(现存本社)。自此次预支之后,竟未获其只字。故就事实言,迄今仍欠本社国币一千元。”

    单就这两篇文章而言,各执一词,莫衷一是,因而这件事枉打了许久的笔墨官司,到现在也没有定论,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定论。但我以为无论真相是怎样都好,平襟亚多少有些不厚道,张爱玲的小说已经替他赚了不少钱,莫说她不至于贪他一千块灰钿,就算是真,也不至于这样红眉毛绿眼睛地叫骂,真是越富越悭,为富不仁。我个人因为做着杂志主编,不免既要同作者打交道又要同稿费发生纠缠,有个网络推手新成立了间文化公司,为了炒作,竟然把我当靶子,也是拿稿费问题大做文章,无中生有地说已经将我告上法庭,并且把一张自制的所谓律师信在网上覆盖了几乎所有的论坛,一时炒得沸沸扬扬,让我着实伤神,厌倦得想辞职,又怕更加坐实谣言,只得继续与不喜欢的人与事纠缠下去。再见到张爱玲的这段轶事,心有戚戚,格外悲凉——文人天生就该隐居孤岛,免得沾着人就沾着脏,沾着钱就更脏。可是我们又不能没有钱。

    事隔半个世纪,张爱玲在美国的好友、大学教授刘绍铭先生又提起这件事,认为:“张爱玲在钱财方面是讲原则的,是她的,她坚决争取;不是她的,她坚决不要。”并举了一例为张爱玲鸣冤:电影哀乐中年历来被认为是桑弧与张爱玲合作的又一经典名片。1990年,台北联合报副刊在连载哀乐中年剧本时,署名为张爱玲,并要寄稿费给她。然而张爱玲回信给编辑苏伟贞写:“这部片子是桑弧编导,我虽然参与写作过程,不过只是顾问,拿了些剧本费,不具名。稿费谨辞,如已发下也当璧还”

    那时候,张爱玲在美国孤苦伶仃,生活窘困,然而不属于自己的钱,仍然分文不取,可见其清贞。

    平襟亚实在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当时有刊社组织作家写接龙小说红叶,他便假托一个老园丁的话写出:

    “某家园中,每逢月夜,时常出现一妖狐,对月儿焚香拜祷,香焚了一炉,又焚一炉,一炉一炉地焚着,直到最后,竟修炼成功,幻为婵娟美女,出来迷人。”

    读者们自然都知道张爱玲写过第一炉香、第二炉香,文章里又一再地出现月亮,这狐仙是影射谁,不言而喻。平襟亚的杂志是发过张爱玲多部小说的,一旦翻脸立即便骂人家是“狐仙”也够没口德的。

    小说写到这里,他又点自己的好友郑逸梅续写下去,然而郑逸梅却一笔撇开,不复提“狐仙”之事,显然是不以平襟亚之举为然。

    更不厚道的是,平襟亚且公开了张爱玲在1944年6月15日写给他的商榷小说宣传问题的信件内容:

    “我书出版后的宣传,我曾计划过,总在不费钱而收到相当的效果。如果有益于我的书的销路的话,我可以把曾孟朴的孽海花里有我祖父与祖母的历史,告诉读者们,让读者和一般写小说的人去代我宣传——我的家庭是带有贵族气氛的。”

    关于张爱玲的贵族血统,是当时她面临的又一桩笔墨官司,且又引出另一个更加卑贱的人物——潘柳黛。3

    张爱玲写私语,写童言无忌,写烬余录,写存稿,写公寓生活记趣,将自己的故事说了许多,但并没有任何文字提及自己的贵族血统。直到1992年的对照记里才写道:“我弟弟永远比我消息灵通。我住读放月假回家,一见面他就报告一些亲戚的消息。有一次他仿佛抢到一则独家新闻似地,故作不经意地告诉我:‘爷爷名字叫张佩纶。’

    又一天我放假回来,我弟弟给我看新出的历史小说孽海花,不以为奇似地撂下一句:‘说是爷爷在里头。’厚厚的一大本,我急忙翻看,渐渐看出点苗头来,专拣姓名音同字不同的,找来找去,有两个姓壮的。”

    另则,她在忆胡适之一文里也写过:“他(胡适)讲他父亲认识我的祖父,似乎是我祖父帮过他父亲一个小忙。我连这段小故事都不记得,仿佛太荒唐。原因是我们家里从来不提祖父。有时候听我父亲跟客人谈‘我们老太爷’,总是牵涉许多人名,不知道当时的政局就跟不上,听不了两句就听不下去了。我看了孽海花才感到兴趣起来,一问我父亲,完全否认。后来又听见他跟个亲戚高谈阔论,辩明不可能在签押房撞见东翁的女儿,那首诗也不是她做的。我觉得那不过是细节。过天再问他关于祖父别的事,他悻悻然说:‘都在爷爷的集子里,自己去看好了!’我到书房去请老师给我找了出来,搬到饭厅去一个人看。典故既多,人名无数,书信又都是些家常话。几套线装书看得头昏脑胀,也看不出幕后事情。又不好意思去问老师,仿佛喜欢讲家世似的。”

    然而这两篇文字都是离开中国以后写的。张爱玲在上海发表的作品里,并没有关于自己血统的炫耀,倒是古今主编周黎庵曾经写过一篇孽海花人物世家,载于1943年12月古今第三十七期,其中提到了他与爱玲见面的情形,说明他是从平襟亚那里听说了张爱玲的文名,并得知其身世与孽海花颇有渊源。“近顷有以女作家名海上者,有张爱玲女士,吾友万象主者平君襟亚揄扬甚力,尝见平君之文于文章,谓女士南海人,方返自香港,其先人为孽海花说部中人物云云既而某小姐介张(爱玲)女士来谒,贶古今以数文(张爱玲的洋人看京戏及其它和更衣记就是发在古今上的),均清丽可诵,询其家世,初颇茫然,仅谓先祖父母在孽海花中颇有一段romance(罗曼史)云。余大疑乃询其籍贯,则河北也;询其父之外家,则合肥也。遂告女士以丰润之后,亦既恍然”

    这里面可以看出,张爱玲从前对于自己的身世并不深知,只是恍惚知道与李鸿章以及孽海花有关。直到周黎庵明确地告诉她,这才有了确定的了解。

    这段话也同样叫我们知道,此前平襟亚本来是很欣赏张爱玲,并且很以结交贵族后裔为荣,并且早在1943年已经亲自撰文大书特书张爱玲的身世——这也就是张爱玲出版传奇时曾与他商量,要以孽海花为自己做宣传的缘故,还是受了平襟亚与周黎庵的启发才有的念头。

    后来张爱玲对于自己的身世越来越清晰,是一点点考据得出的成绩“因为是我自己‘寻根’,零零碎碎一鳞半爪挖掘出来的,所以格外珍惜。”(张爱玲:对照记)

    但是在此前,胡兰成对张爱玲的贵族出身显然很在意,还专程去南京大中桥襄府巷踏看过:“张家在南京的老宅,我专为去踏看过,一边是洋房,做过立法院,已遭兵燹,正宅则是旧式建筑,完全成了瓦砾之场,废池颓垣,惟剩月洞门与柱础阶砌,尚可想见当年花厅亭榭之迹。我告诉爱玲,爱玲却没有怀古之思。她给我看祖母的一只镯子,还有李鸿章出使西洋得来的小玩意金蝉金象,当年他给女儿的,这些东西,连同祖母为女儿时的照片,在爱玲这里就都解脱了兴亡沧桑。”

    这座府邸,就是当年张佩纶续娶李菊耦时、李鸿章陪嫁给女儿的大宅,张廷重与张茂渊都是在那里出生。这回“访古”张爱玲有没有同去,不得而知。

    不过第一次明确地披露了张爱玲天皇贵胄身世的人,的确是胡兰成,但也只是在评张爱玲里一笔带过:“和她相处,总觉得她是贵族。其实她是清苦到自己上街买小菜。然而站在她跟前,就是最豪华的人也会感受威胁,看出自己的寒伧,不过是暴发户。这决不是因为她有着传统的贵族的血液,却是她的放恣的才华与爱悦自己,作成她的这种贵族气氛的。

    贵族气氛本来是排他的,然而她慈悲,爱悦自己本来是执著的,然而她有一种忘我的境界。”

    原本是夫子自道,不想却惹恼了善妒的潘柳黛。

    嫉妒是女人的天性,而张爱玲也实在太招人妒恨了,居然处处都比她强——文章比她好,当然这个她并不承认;身世比她尊贵,这个却是着实惹恼了她的;更关键的,是交往的男人也比她认识的那些阿猫阿狗们有名气。

    真叫张爱玲说中了——“一个女人,再好些,得不着异性的爱,也就得不着同性的尊重,女人们就是这点贱。”

    退职夫人自传里,潘柳黛洋洋得意地宣称:“这一个时期,我有很多的男友,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常常来找我。在这些男朋友里,有诗人、有新闻记者、有画家、有小说家、有理论家、有不上舞台的戏剧家、有没有作品的作家”——但是这些人里,显然没有一个比胡兰成更有名。

    她自诩:“我在上海文化界的地位,仿佛随着天气,一天比一天有名了。我认识了许多有名的人,有当时的达官,新贵,和舞台上数一数二的红女伶,银幕上熠熠刺人的明星。我几乎每天都要出席一个以上的宴会,在那些宴会里我总是身份最高贵的,惟一的执笔杆的小女人。”——这些宴会,显然张爱玲没有参加,一则张爱玲懒于应酬,极少抛头露面;二则凡有张爱玲出席的宴会,也就轮不到她潘柳黛出风头——看看这年3月16日下午杂志举办的女作家聚谈会实录就知道了。

    聚谈会在新中国报社社宅举行,一座洋式住宅的石阶上,圆圆地放着十来张椅子,主持人是杂志的鲁风、吴江枫,参与者有张爱玲、苏青、关露、潘柳黛、汪丽玲、吴婴之、谭正璧、蓝业珍,喝着茶,嗑着瓜子,不拘形式,随便地谈着。

    也就在这次会上,张爱玲说自己的第一次作品是发在1938年英文大美晚报上的个人历险,而第一篇中文作品是我的天才梦。她以为“女人的活动范围较受限制,幸而直接经验并不是创作题材的惟一泉源。”“好的作品里应当有男性美与女性美的调和。女性的作品大都取材于家庭与恋爱,笔调比较嫩弱绮靡,多愁善感,那和个人的环境教育性格有关,不能一概而论。”至于取材,则是“也有听来的,也有臆造的,但大部分是张冠李戴,从这里取得故事的轮廓,那里取得脸型,另向别的地方取得对白。”

    她说话不多,然而一句是一句,言之有物,掷地有声。问到“最喜欢的女作家”这个问题时,明明白白地说最喜欢苏青——“踏实地把握生活情趣的,苏青是第一个。她的特点是‘伟大的单纯’。经过她那俊洁的表现方法,最普通的话成为最动人的,因为人类的共同性,她比谁都懂得。”

    而苏青也说:“女作家的作品我从来不大看,只看张爱玲的文章。”

    潘柳黛坐在一旁,焉得不恼?如何不惊?

    她记起与苏青一起去张爱玲家做客的情形,当时她是怎么样地嘲笑讥讽张爱玲的装腔作势,她曾向苏青饶舌,而苏青亦是无可无不可地附和着的,于是她以为苏青同自己是一路。却原来不是!苏青居然“只看张爱玲的文章”那不消说,大抵自己背后诋毁张爱玲的话,苏青也是不赞成的,甚至可能透露给张爱玲的了。

    一个人恨另一个人,往往并不是因为对方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可能恰恰相反,是因为自己先做了有负对方的事情,预料对方是会知道而且会被得罪,于是先就把对方当做假想敌,恨起他来。

    潘柳黛便是这样莫名其妙地同张爱玲结了梁子。

    “女作家聚谈会”完整的谈话记录刊登在1944年4月杂志第十三卷第一期,满城争说的,却只是“张爱玲”三个字;紧接着5月号万象上迅雨的评论与杂志上胡兰成的文章同期登场,更是掀起一股“张爱玲热”

    潘柳黛终于发飙了。

    她痛恨张爱玲的引人注目,痛恨胡兰成对张爱玲的青睐,更痛恨张爱玲的高贵,这心理就好比贾环明知不如宝玉,却又偏自取其辱地处处要同宝玉比,并且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欺负我不是太太养的。”

    一个妒忌的女人是不可理喻的,可以把对别人的尊重与友谊一起当炮弹射出去,哪怕陪葬了自尊也在所不惜。她不顾撕破面皮,写了篇论胡兰成论张爱玲,先是张冠李戴地把李鸿章和张爱玲的关系说成是“李鸿章的妹妹嫁给了某姓之后,生了一个女儿,这女儿长大之后,嫁给了姓张的男人,这姓张的男人又生了一个女儿,这女儿就是张爱玲。”(西按:其实是李鸿章的女儿嫁给张佩纶,而张爱玲是佩纶独子的女儿。参看本书第一章。)

    ——故意把关系拉远两层,然后再在一个伪造的姻亲关系上开骂,说“李鸿章既然入过清廷,对‘太后老佛爷’行过三跪九叩礼,口称道:‘奴才李鸿章见驾’,受过那拉氏的‘御旨亲封’,那么她的父亲既要了李氏的外孙女,所谓‘外甥像舅’,张爱玲在血液上自然不免沾上那点‘贵族’的‘仙气儿’了这点关系就好像太平洋里淹死一只鸡,上海人吃黄浦江的自来水,便自说自话说是‘喝鸡汤’的距离一样。八竿子打不着的一点亲戚关系。”

    又说“最可笑的却是当时文坛上有一个大名鼎鼎,颇受汪精卫赏识的作家胡兰成,本来一向是专写政治论文的,但由于他赏识了张爱玲的文章,便因而赏识了张爱玲,并且托‘仙风道骨’的邵洵美介绍相识,惊为天人,所以不惜挥其如椽之笔,写了一篇论张爱玲。文中除了把张爱玲的文章形容成‘横看成岭侧成峰’外,更把她的身染‘贵族血液’也大大的吹嘘了一番。”

    “对于她的标榜‘贵族血统’,我从来未置一词过。但是这次忽然看了一向两眼朝天的胡兰成,竟用政论家的手笔,写了这样一篇神魂颠倒的软绵绵的捧场文章,居然也一再强调张爱玲的贵族血液,便不禁一时心血来潮,以戏噱的口气,也发表了一篇论胡兰成论张爱玲的游戏文章,以‘幽他一默’的姿态,把胡兰成和张爱玲都大大的调侃了一场。”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潘氏最痛恨的原来是“文坛上大名鼎鼎”、“本来一向是专写政治论文”、“两眼朝天”的作家胡兰成居然也会对张爱玲“神魂颠倒”“惊为天人”这才真叫潘柳黛坐立不安——吟风弄月本是文坛中事,张爱玲名气再大、风头再健也还是圈中游戏,然而现在政坛上的人也被惊动了出来“挥其如椽之笔,写了一篇论张爱玲”那可真叫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于是,潘柳黛醋意横流地先把胡兰成的独占当时“政论家第一把交椅”的事,大大捧场了几句。而后问胡兰成对张爱玲的赞美“横看成岭侧成峰”是什么时候“横看”?什么时候“侧看”?

    ——话说到这一步,已经一路往下作里走了。这种“幽默”简直浪荡!由此可知,当年张爱玲身边虽然簇拥着闹轰轰一堆赞好捧场的人,却多没有什么真心对她,连得过她好处的平襟亚与闺中女友潘柳黛也是这样想方设法地踩她,害她,贬她,那么胡兰成的相知相惜也就更衬得难能可贵了。

    同时也可以想象当年张爱玲所承受的压力——潘柳黛在文中暗示胡兰成与她的暧昧关系,她不可能不刺痛。

    她与胡兰成是在这年8月结的婚,有些仓促,或许也与这件事多少有些关系的吧——即使不想对世人交代,也要给自己一个明白。

    也许世人都认为她错了,也许她自己也曾悔过——她整个的一生留下那么多文字,却无一句提及胡兰成其人,至少是并不以他为傲的罢——然而,一个人一生中从没做过一件错事,那又有什么趣味?年轻的时候不任性,不犯错,又要等到什么时候?犯错是和出名一样,都是要赶早的事,宁可做错,也不要错过,不然,就来不及了。

    “秋凉的薄暮,小菜场上收了摊子,满地的鱼腥和青白色的芦粟的皮与渣。一个小孩骑了自行车冲过来,卖弄本领,大叫一声,放松了扶手,摇摆着,轻倩地掠过。在这一刹那,满街的人都充满了不可理喻的景仰之心。人生最可爱的当儿便在那一撒手罢?”(张爱玲:更衣记)

    张爱玲,也不过是在菜市场一般的乱世客途中短暂地撒了一把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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