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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进退维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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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没有人,却有陈设,最令人触目的是,床上放着一束用黑丝带扎住的鲜花。不用说,这就是曾仲鸣舍身护汪之处。

    4月20夜间,越南总督府接到巴黎的训令,同意汪精卫离境;他雇的那条船”哈芬号”亦已取得离开港口的许可。为了安全起见,”哈芬号”上的中国水手,全部解散,另外雇用安南籍的船员。此外还要准备食物、清水,需要3天至4天的时间。因此,周隆详与影佐约定,4月25一早开航,中午在离海防5海里的一个无人岛的海面,与”北光丸”会合前进。

    但是,那天中午,”北光丸”由中午到黄昏,无线电不断发出约定的密码搜索,始终联络不上。影佐大为焦急,要求船长继续发电;不久收到回电,但非来自”哈芬号”而是海防海军司令部的警报;如再发出意义不明的电码,将派驱逐舰采取行动。”北光丸”无奈,只好放弃搜索,向东航行。

    东面便是海南岛,”北光丸”从海南岛南面穿过这段海域,需要3天半的时间;这3天在影佐的感觉中,比3年还长。到了4月29,是昭和天皇的生日,日本人称之为”天长节”一早,船长备酒庆祝。犬养便问:“、哈芬号为何联络不上?是不是出事了?”

    “是不是出了事,现在还难以判断;因为这条船的船龄大了,无线电陈旧,性能不佳;距离稍远,就无法通报。”

    “那么,”犬养建议,”我们是不是可以停下来等一等呢?”

    “停下来不是办法。”船长答说:“以我推断,哈芬号的吨位太小,每小时只能走8海里;这几天海上的风浪太大,哈芬号极可能采取北面航线,那就怎么样也联络不上了。”

    船长指点海图,一看就明白了,”哈芬号”如从海南岛以北,雷州半岛以南的琼州湾穿过;由于南面陆地的屏障,风浪当然要小得多。但是,海南岛中部的五指山,挡住了强风,同时也隔绝了电波,这可能是两船无法联络的真正原因。

    明白了这一层,犬养的信心大增;濒于绝望之境的影佐,亦萌生一线希望,中午未到,便与船长集中在无线电室;一过中午,”北光丸”便将越过海南岛,到达东经111-的位置;辽阔的海洋中,将无任何障碍阻隔两船的无线电波。

    1分钟、1分钟地数着,到了下午3点钟,一直脸色凝重的报务员,突然出现了惊喜之色:“联络到了!”

    果然,如船长的判断,”哈芬号”是取道琼州湾。当时约定在汕头附近的碣石湾会合。

    于是”北光丸”以全速前进,当夜到达碣石湾;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哈芬号”才到,将周隆庠与陈昌祖接到”北光丸”才知道开船就迟了好几个钟头;及至开航,不是浓雾,便是大风,这条小船居然能与”北光丸”会合,真是邀天之幸。

    “哈芬号太危险了!性命等于是捡来的。”周隆庠说:“汪先生已经同意改坐北光丸到上海。”

    影佐心里得意,他在想:汪精卫一生三翻四覆,开头都有他的一套理想;似乎特立独行,表现了中国读书人的起节。但他的理想,往往经不起考验,极容易为环境所支配,现实所屈服,譬如这一次说不坐日本船到上海;其实要坚持亦不难,大可在汕头暂住,自己另外安排交通工具;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照此看来,只要汪精卫一上了这条船,就不怕他不就范。

    但汪精卫却自以为还大有可为;在”哈芬号”做了一首七律:“卧听钟声报夜深,海天残梦渺难寻。舵楼欹仄风仍恶,镫塔微茫月半阴。良友渐随千劫尽,神州重见百年沉。凄然不作零丁叹,检点平生未尽心。”

    诗的题目叫舟夜。汪精卫向来”道不行;乘桴浮于海”失意得意不知在大海中度过多少个”舟夜”所以说”海天残梦渺难寻。”

    “舵楼欹仄”是指重庆和蒋委员长;日军猖狂便是”风仍恶”对”舵手”虽无谴责之意,但已肯定了掌舵极难。不过在他认为已发现了一线光明——近卫是他的”镫塔”;可惜”镫塔”上的光,不是越来越强,无端跳出来一个平沼,成了浮云掩月之势。

    “良友”自是指曾仲鸣;”百年沉”是指元朝——统一中国的元世祖忽必烈即位于1260年;至1368年元亡,历时106年。他的意思是,眼前恰如宋之亡于元;一定要亡于日本了!因而用了”重见”的字样。

    这当然是正好经过”零丁洋”的感触;但他自负比文天祥有办法,不必作”零丁洋里叹零丁”之叹。至于”检点平生””未尽”之”心”就是从未真正满足过领袖欲;这一次大概可以”满足”了。

    平时周佛海早已到达上海,展开活动;罗君强在这年初春,公然跟他一个姓魏的长官要了600元旅费,飞到香港,作了周佛海的主要助手。当时日本方面跟周佛海联络的是西义显;因为高宗武最初赴日的任务,对蒋委员长有所报告时,都由周佛海经手转呈,而西义显对高宗武的情况非常清楚,所以由他跟周佛海联络,最适当不过。

    4月初,西义显坦率地告诉周佛海,日本方面对高宗武已失去信心;以争取蒋委员长来主持谈和的”高宗武路线”已遭拒绝。问周佛海今后的和平运动,应该如何做法。

    在影佐祯昭已上了”北光丸”专程赴河内去接汪精卫时,西义显这话无异明白表示,日本已决定扶植汪精卫。事实上这也在周佛海估计之中;今后如何做法,在陈璧君几次到香港,在九龙闹区尖沙咀的住宅中,与周佛海、梅思平筹议已熟,此刻是向日方表明态度的时候了。

    周佛海说:“采取言论的和平运动,为汪先生的原案;但我以为,只有言论,尚感不够。应该在南京建立中央政府,以政府的力量,推行和平工作。”

    这就是所谓”周佛海路线”;实际上是”陈璧君路线”甚至也可能是”汪精卫路线”——汪精卫夫妇对他们的追随者,唱了一出”双簧”汪精卫采取”言论的和平运动”:陈璧君私下表示应该采取”实际行动的和平运动”而对外则由周佛海作陈璧君的化身,提出”组府”的”周佛海路线”藉以掩护汪精卫。

    周佛海对西义显的具体说明是如此:“如果日本政府能忠实履行近卫声明,我们亦可成立强有力的政府。但近卫的这份声明,分量还嫌不够;对最重要的撤兵问题,竟避而不谈,评价值已大为降低。倘能恢复我们所提原案,并忠诚付之实行,则庶几中日事变可以解决。现在汪先生既已出面主持,应飞往东京,直接征询日本最高当局的意见;如果认为条件不能接受,仍可返回民间的和平运动。如果日军能保证并尊重我们政治独立,即应毅然到南京组织政府。这是我个人的意见,准备向汪先生建议,请他接受。”

    如果汪精卫肯作东京之行,便有”朝拜”的意义在内;仅在宣传上便可获致钜大的利益,所以日本方面毫不考虑地表示”欢迎”汪精卫到日本访问,有了这个承诺,周佛海的活动便更积极了。

    由于”兴亚院”拨来的”关余”每月有300万之多;经费宽裕,易于结客,周佛海拉拢的人很多。但比较重要的,只有4个,一个是无锡人赵正平,”维新政府”的”教育部长”;他是民初陈英士任沪军都督时的幕僚。周佛海与他的侄子,地方自治专家赵如珩在日本同学;赵正普通过这层关系,与周佛海接上了线。

    第二个是岑春煊的儿子岑德广;由他的关系,又拉拢了一批清朝末年达官贵人的子弟,如杨士气的侄子杨毓恂等人。第三个是大夏大学的校长,章太炎的侄女婿傅式说;他是”日本通”之一,浙江温州人,与梅思平小同乡。

    第四个是富滇银行上海分行的负责人袁砚公。他跟前面三个人不同,赵正平是过气政客;岑德广是纨绔”遗少”;傅式说虽为大学校长,而在学术界并无多大地位,号召力有限,而袁砚公是龙云及云南大老李根源的驻沪代表,他之参加”和平运动”可能会影响云南的稳定,因而为军统判为制裁的对象,而且很快地被执行了。

    但在中下层”干部”方面,由于自正金银行提来,整箱簇新联号的交通银行10元钞票的魅力,到设在威海卫路太阳公寓的招兵买马机构来登记的却很不少,筹备”组府”的初期,足已够用。但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粉墨登场的初步条件,虽已具备;而且陈璧君在内,周佛海、梅思平在外,交相”劝驾”;汪精卫却临事踌躇,不敢轻发。因为过去在政治上的翻覆,毕竟是在国内;如今却牵连到外敌!汪精卫不好货而好名;清夜扪心,不能不想到”身后是非”

    陈璧君心里雪亮,汪精卫要一个人来壮他的胆,这个人若非顾孟余,就应该是陈公博。顾孟余的态度很坚决,早有”割席”之势;而且陈璧君于汪系人物,唯一所畏惮的也只是顾孟余,不敢自讨没趣。因此,集中全力在陈公博身上下工夫。

    到了香港,陈璧君去看陈公博,谈到组府问题,陈璧君表示汪精卫并无成见,决定召集一次干部会议,以多数的意见为意见。陈公博便从”党不可分,国必统一”的原则,谈到汪精卫个人的利害,滔滔不绝地举出不应”组府”的理由。

    陈璧君一直不作声;等他讲完,平静地说一句:“你自己跟汪先生去说。”

    陈公博默然。于是陈璧君展开”攻势”极力相劝;说只有陈公博对汪精卫是有说服力,而这分”说服力”只有在促膝倾谈时,才能发挥。

    陈公博考虑了好久,终于还是拒绝了。

    于是,不得已而求其次,一方面由汪精卫打了电报;一方面由陈璧君再度作香港之行,向陈公博提出要求,如果他真的不愿参加干部会议,希望他派一个代表。

    这时在香港能够代表陈公博发言的亲信,只有一个何炳贤。但是,何炳贤不愿淌浑水,一口拒绝。

    禁不起函电交驰,只是动之以情,陈公博便又再一次去挽请何炳贤作代表,仍然遭到峻拒。何炳贤的理由是:去也是白去;因为如果能有几分之一的希望,劝得汪精卫悬崖勒马,还值得去一趟,无奈汪精卫的至亲,如陈春圃等人,已经在放空气,说汪精卫在离开重庆之前,有一封信留给蒋委员长,中有”今后兄为其易,而弟为其难”的话;所谓”难易”汪精卫的解释是,在本位工作上坚持到底,大不了一死殉国,这一点容易做到;将个人的一切抛开,明知岂不可为而为之,这就比较难了。由此可知,汪精卫已经决定”组府”了;召开”干部会议”完全是表面文章。

    此外有人为陈公博进一步指出,陈璧君只是利用陈公博。因为目前在汪精卫身边得势的周佛海与梅思平,都不是汪精卫的基本干部;梅思平分量不够,周佛海历史甚浅,他是西安事变后,汪精卫由欧洲兼程返国时,奉蒋委员长之命到香港迎接,因为谈得投机,才逐渐接近,过去并无渊源。既然如此,这个”干部会议”所作成的决议,汪精卫是可听可不听的;换句话说:“组府”不”组府”完全是汪精卫个人的事。

    但如有”陈公博”之字牵涉在内,情形就不同了,即令是代表,即令是反对”组府”总还有一句话好说:“当时干部会议”陈公博也派了代表参加的”这个藉口可以使人产生一种错觉:汪精卫的组府是陈公博他们都赞成的。

    话虽如此,陈公博终于忍受不住情面的压力,苦劝何炳贤为他去了却一笔”人情债”又说:不去有”默认”之嫌;去了,提出反对的理由,态度鲜明,是非自有公论。这个说法很有力;何炳贤终于同意,充当以陈公博代表的身分,参加了汪精卫的”干部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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