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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路残照大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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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一直走了三天,从第三天开始,萧守红开始困倦乏力,脸色发黑,渐渐的一天睡的时间比醒的时间多。但她醒着的时候却很精神,一点儿也没显出她很累。

    这一日马车行到黄昏,突然下起了大雨。

    马车外一时俱黑,雨点打在车顶上劈里啪啦,萧守红觉得很冷,公孙朝夕找出披风给她披上。马匹停步自行找了树下避雨,荒凉处没个人家,只闻雨水哗哗地打在树叶上的声音,窗外灰黑一片,就好像全天地,就只剩下马车里小小的一片世界。

    “离昆仑山还有多远?”她直往公孙朝夕怀里钻“我怎么觉得像去西天取经,怎么走都走不到”

    公孙朝夕轻轻拍她的头“官水水给你配的伤药我带着,如果来不及,你就乖乖吃药回家去休养三年。”

    她不答,过会儿懒洋洋地说:“我不要。”

    “温柔体贴的江湖美人都是善解人意、体弱多病的。”公孙朝夕一本正经地说。

    她被他说得语塞了一下,懒懒地伏在他怀里“那么我就不做美人。”

    “你饿不饿?”公孙朝夕问。

    “不饿,我想喝茶。”她闭上眼睛“胸口好闷。”

    “我给你推拿?”公孙朝夕挑眉含笑。

    她立刻睁开眼睛,瞪着眼道:“你休想!”

    公孙朝夕回瞪她一眼“马车里是没有茶的。”

    她眨眨眼,人本来赖在他怀里,现在双手圈住他的腰,懒懒地问:“现在有没有茶?”

    公孙朝夕故意叹气“没有。”

    她爬起来咬了他耳朵一口“有没有?”

    公孙朝夕一把搂住她,吻了吻她娇艳欲滴的唇,她咬了咬他的唇,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我要喝茶。”

    “真是市侩的女人。”公孙朝夕放开她“萧守红居然抱住个男人送吻说‘我要喝茶’,那些当你是世外仙女的男人们真可怜。”

    她吃吃地一笑,懒洋洋地说道:“我还不是被你教坏的一年前我是多么清高优雅的女人”没趣地念叨了两句,她拉住公孙朝夕的衣袖,软绵绵地说:“我渴了,我要喝热茶。”

    公孙朝夕从马车车壁上翻下一块板,那车壁里有个暗格,里头居然有一套茶具,一竹节茶叶。他把茶具茶叶搬了出来,想了想,从马车座垫底下拖出一个小火炉,火炉上还放着一个细嘴水壶。

    萧守红吃惊地看着他从马车里翻出那么多东西,挑了挑眉“这些东西你是什么时候藏进去的?”

    公孙朝夕兴致勃勃地摇了摇水壶,那里面居然满满的有一壶水,火炉里有炭,他在马车里生火烧水,调弄茶具。

    “那是什么水?”萧守红忍不住问。

    公孙朝夕笑吟吟地说:“不知道。”

    “不知道?”萧守红嗅着空气中极其幽雅好闻的气息,此水绝不是普通清水。

    公孙朝夕享受地嗅了嗅,喃喃自语:“难怪官水水把这些东西当宝藏在床底下,果然是好东西。”

    萧守红的眼睛立刻直了“这些是你从官水水那里偷来的?”

    “他收了我五百两诊金,居然没治好半个人,我要回一点儿利息,难道不行?”公孙朝夕懒洋洋地说“好香,这难道是传说中官水水收集了二十年的兰花明露?”

    “兰花明露”是神医官水水种的一棵异种兰花清晨所凝的露水。听说那兰花只有三叶,每日清晨也只得三滴露珠,能明目清火,养颜美容,还能驱邪却毒,总而言之便是传说中能治百病的灵药。官水水之所以貌若十二,听闻也是这“兰花明露”的功效,公孙朝夕偷了他一大瓶兰花明露,却倒在水壶里泡茶,若是给官水水知道了非气得吐血不可。

    “听说这东西吃下十滴就可以百病全消?”萧守红忍不住问,那水壶里别说十滴,一万滴都有了“如果喝下去一壶,那会怎么样?”

    “试试看。”公孙朝夕慢条斯理地调整茶具,往紫砂壶里倒茶叶。

    “这是什么茶叶?”萧守红又忍不住问。

    “这是那朵桃花放在酒铺里卖给张阿三李阿狗的那种茶叶。”公孙朝夕叹口气“我说我喜欢喝酒,他偏偏要送我茶叶。”正当他叹气的时候,水壶开了,他若无其事地把那些千金难买的水倒进天下最差的茶叶里,泡成了两杯茶。

    萧守红小心翼翼地喝一口,茶味苦涩,但水气清新幽雅,倒也不怎么难喝。多喝两口便让人精神一振,这水果然提神醒脑,她惋惜地看着那壶水“可惜只有这么一点点。”

    “官水水有两大瓶,我怕他全丢了会搬凳子上吊,只摸走了他一瓶而已。”公孙朝夕也很惋惜地看着那壶水,喃喃地说“早知道这么好喝,我连他那颗兰花都摸来,叫那朵桃花拿去炒菜想必很好吃。”

    其实这“兰花明露”滴于清水中,清水便有明露的幽香,这水经过沸水一烧,清热解毒什么的功效丧失殆尽,只不过提神醒脑而已。公孙朝夕和萧守红在暴殄天物,居然还打算把官水水那颗兰花拿去炒菜,当真让官水水知道了只怕不是搬凳子上吊,而是拿菜刀杀人了。

    只一会儿那一壶“兰花明露”就被全部喝光。萧守红心满意足地倚着公孙朝夕,车外是雷雨阵阵,车里却暖意融融“原来那朵桃花的茶也不怎么难喝。”

    公孙朝夕也有些懒懒地道:“下次你用河水去泡,保管你喝了一口就想杀人。”

    她把玩着公孙朝夕的手指,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其实长得不错,她五指和他交握,她的手指纤柔雪白,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倒是好看“原来你的手生得很好看。”她自言自语。

    “比你的好看?”他含着笑问。

    她唾了一口“怎么可能。”举起她的手指,她懒洋洋地说“我娘说我就手指和眉毛最好看了。”

    公孙朝夕慢吞吞地说:“这么说会有很多人想要剔掉你的眉毛。”

    她吓了一跳,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问:“现在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公孙朝夕装傻。

    “你儿子。”她说,眼睛不怀好意地瞄着他的肚子“还乖吗?”

    他懒洋洋地说:“我已经忘了。”

    她举起手肘,似笑非笑“要不要再来一次?”

    公孙朝夕吓了一跳,苦着脸“这祖宗再动一次,我就找棵大树去吊颈。”那种毫无防备痛得仿佛五腑六脏都断了似的痛,在他这种毫无忍耐力的人身上根本是不可忍受的事。顿了顿,他自言自语地道:“不知道君大公子和刀二公子会不会也去吊颈?”

    她忍不住好笑,插嘴说:“像君霜桐那种毅力惊人的人,我打赌他不会,因为丢脸。”

    “你那刀二公子,我打赌他心里想去吊颈,但是基于他老爹的淫威,就算他想也不敢。”公孙朝夕忍不住跟着笑“那朵桃花万万不会,我相信他很乐意生下个妖怪出来瞧瞧,他就是那种惟恐天下不乱,只怕没有稀奇古怪的事凑热闹的闲人”

    “凑热闹凑到玩命也不在乎,果然是会因为‘小楼一夜听春雨’就想到‘满楼明月梨花白’的人啊”她感慨地道“你知道这句‘满楼明月梨花白’是从哪里来的吗?”

    公孙朝夕故意说:“不知道。”

    “不逐秦王卷象床,满楼明月梨花白。”她笑吟吟地说“我第一次听说这个故事的时候心里奇怪了半个月,这明明是一句艳诗”说着她笑得在公孙朝夕身上发抖“‘芙蓉力弱应难定,扬柳风多不自持不逐秦王卷象床,满楼明月梨花白。’这明明就是首香艳诗,怎会有人把它和‘小楼一夜听春雨’凑在一起,那实在是个妙人,而且还凑得这么像模像样雨天的‘小楼一夜听春雨’,晴夜就‘满楼明月梨花白’笑死我了”

    “那朵桃花本就是个妙人。”公孙朝夕一本正经地说“他本姓柳,后来改姓桃。”

    “改姓?为什么要改姓?”萧守红很好奇。

    “他说他不想有个祖宗叫柳下惠。”公孙朝夕笑吟吟地说“这理由也很妙。”

    “他本姓柳,叫柳如丑?”萧守红噎了一口“这名字实在”

    公孙朝夕瞪眼“他姓柳的时候叫梨花。”

    萧守红彻底地被呛住“咳咳咳咳咳”一口气差点儿没转过来“什么”

    “他本姓柳,本名梨花,绝对是真的。”公孙朝夕叹了口气“其实他的本名也很妙,可惜他就觉得祖宗不好,硬要姓桃。”

    萧守红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喘了半天气“那为什么要姓桃?”

    “因为桃花和梨花是亲戚。”公孙朝夕说。

    她边笑边擦眼泪“果然是天生一朵桃花”

    “如果不是出这么多事,我打算冷芳谱第四谱就把这朵桃花卖了,可惜啊可惜”公孙朝夕遗憾地道“可惜现在写谱子画图印书都是无皮马在管,公孙大少已死,那只被剥皮的马却想不出那朵桃花就是梨花。”

    “你没告诉马无皮桃如丑就是‘满楼明月梨花白’吗?”她有些奇怪“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我告诉过他他却不信。”公孙朝夕瞪着眼“关我什么事?他硬说我喝醉酒胡说八道。”

    萧守红伏在他身上笑,笑得发颤,过了好一会儿,她闭上眼睛,渐渐地在公孙朝夕身上睡着了。

    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他眼里有一丝深邃的和温柔的神色,抬头看车窗外的大雨,一手缓缓地去按向刚才萧守红手肘撞到的地方。

    如果不是那一撞,他还不知道那里面真的有个东西。

    拳头大小,随着他的心跳,那东西也在有节奏地微微跳动,节奏和他的心跳并不一致,但也是一种心跳声。很结实的一个东西,他摸不出来那是个什么,那东西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吓得他赶快缩手,突然觉得呼吸急促头昏乏力,靠在椅背上喘气,过了一会儿他举袖擦去满头虚汗,觉得好热。

    他一直没看见自己背后有个紫薇花般的印记,如果他现在脱光衣服,萧守红一定能看见那红色印记已经弥漫到如拳头般大小,娇艳得像盛开的红花一样。而且它还在慢慢地扩散,那图案渐渐变得不像一朵红花,而像一团经络纠结,充满异样生命力的球。

    正在这时,马车突然动了一下,接着渐渐往前倾斜,马蹄声听起来似乎有些缥缈,竟然是在远去。全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的公孙朝夕叹了口气,缰绳似乎给人割断,马跑了,这种下大雨的天气居然也有人大半夜跑出来拦路,难道是夜里私奔没带盘缠?伏在身上睡觉的萧守红气息均匀,看来今天伤势没再恶化,不想打断她难得睡得这么香甜,他索性闭上眼睛。

    撩开马车车帘的是一只利刀一样的“脚”事实上是只爪子,爪子尖锐异常,竟比匕首还长,真不知道马车外的是只什么东西。公孙朝夕本以为有人剪径,突然嗅到一股恶臭,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只螃蟹还是蜘蛛那样东西的巨爪从马车门伸了进来,没探到什么,又缩了回去。

    他大吃一惊,这里已经接近昆仑山下,人迹罕至,这是什么鬼东西?还是什么新兵器?正当他一下坐起,要摇醒萧守红的时候,那爪子突然“哗啦”一下撕去了马车前面的车帘和前半个壁板。马车剧烈摇晃,公孙朝夕抱着萧守红从破碎的马车出来,往后一跃两丈,骇然发现半夜三更大雨哗哗,挡在前面的竟然是一只比房子还大的不知道是蜘蛛还是螃蟹的东西。那鬼东西犹如蜘蛛,但外壳尖锐,共有八条腿,没有吐丝,两只小眼睛只有鸡蛋大小,在漆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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