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一二

    床头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最早背的唐诗，现在想来便是这首了。

    记得这首诗该不是上学学的，而是小时家里有一副扑克牌，每张牌上都有一首唐诗，图片很精美，上半部是一首诗，下半部分是诗的注解，还有简要的诗的背景。

    还记得有一个叫贾岛的和尚，月下推门还是月下敲门，反复了好几次，原意是告诉我们做学问的不容易，我那时却暗自揣思，这和尚也真烦的，既不推也不敲，踢门进去得了。

    当时把这个念头告诉我谆谆教导我的小老师，我大姐，我大姐大我四岁，每天放学回家做完作业的任务就是教我认字、念诗，其实大姐原本也不会那么多，才小学三年级啊，她也是我母亲教的。那时我是家里的小霸王，淘气地常惹两个姐姐哭，我大姐也正愁逮不着我机会，一听我胡说八道，来劲了，逮着机会就上我爸爸那告状去了。

    其实这按在现在的小朋友身上，我想他们也想不出踢门这样古怪的念头的，后来直到现在，我还对我的外甥进行过专门研究，发现我外甥比我们那时懂的可太多了，这跟时代进步有关，但这个踢字，我想我那聪明的外甥也不会想到的，谁让我早熟啊。

    言归正传，刚才说到我大姐终于逮到了一个机会向我爸告状去了。

    “爸爸爸爸，我教弟弟念诗，他不听，还要说踢门进去”大姐马上向正在办公的父亲告了状。

    我大姐尖尖的下巴瓜子脸，生起气来很好看以至于我现在联想起我的外甥尖尖的下巴瓜子脸也很好看，肯定是遗传了我大姐的因子多一点。

    “看我等会不打他”我父亲然后朝我转过身来“你不好好学，将来大了到老家你外婆那看牛去！”宁波话看牛即是放牛。

    看牛，而且是到我外婆家看牛。我从小生活在部队里，从不知牛长啥样，也不知是啥东西，反正从当时父母的语气里得知牛不是好东西。放牛，用现在的词语来说肯定是最最恐怖的事情。于是，父亲一说让我长大去放牛，我就不响了，好似电影里演的要让我去充军一般。

    其实现在想来充军又有什么好怕的，我不是每天都在部队里吗。

    床头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时过境迁，物非人非，我和两个姐姐早已成人父人母了，而我们的下一代还在念我们曾念过的诗，除了诗本身的生命力外，剩下的只是一代又一代，依稀的童年了。

    星期天，外甥上我家来玩，我要求检查他们的作业，让他们背唐诗。当然不是想以他母亲之道还他之身，我对我的两个外甥很疼爱，尤如他们的两个母亲小时疼爱我一样。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我外甥摇头晃脑，颇有唐宋遗风。“舅舅，他念错了！”二姐的儿子立马向我举报。

    “再这样不好好的学习，大了让你看牛去！”我脱口而出。

    “看牛，舅舅，是不是放牛啊，放牛好啊，牛是不是可以骑的，我要骑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