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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竹筷斗黄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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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上客廖清突然一变往常专爱向别人挖苦、揶揄的习性,一抹嘴唇上端一撮短须,大步走向树林处,喝声道:“谓,何处山魈旱魃,竟敢光天化日下山出现,伤害无辜。”

    树根脚沿一团蠕蠕爬动的东西,突然伸出一个滴滴发光,肥秃秃的大脑袋,却拉开铜钟似的嗓喉,大声的向梁上客廖清道:“小偷儿,穷叫穷嚷的干吗?”

    梁上客廖清见这团怪东西,伸出人脑袋向自己说话,不由吓得一大跳,忙把衣袖拭了拭眼睛,朝树根脚隐处去时,蓦地又被错愕怔住。

    旋首朝身后不远处彭宗铭、吴碧影看了一眼,大声喝道:“老怪物,你不穿僧衣袈裟,披了破麻袋,见不得人似的躲在树林里干吗呀?”

    疯癫僧乙乙和尚一见他们走近来,忙不迭的把破麻袋紧紧的裹住身体,却是转苦了脸的向梁上客廖清道:“小小偷儿,你行行好事,快替咱老佛爷去找遮体衣衫来,咱咱破麻袋里光溜溜一丝不挂的身体,怎能见人。”

    吴碧影听疯癫僧乙乙和尚这话,粉脸一红,倏地娇躯一扭,转身过去。

    彭宗铭听得亦不由心里大感惊奇,急忙走前一步,蹲在地上,殷殷关切地问道:“乙乙老前辈,你老人家怎么啦?”

    疯癫僧乙乙和尚肥秃秃的脸上,涌起一阵层红层紫,仿若半生不熟猪肝似的窘色,结口嚅嚅地道:“娃儿,别多问啦,有话慢慢再讲,先替咱老佛爷去找件遮身衣衫来”

    彭宗铭听得惊疑了半晌,应诺声的道:“请乙乙老前辈暂且委屈片刻,待铭儿往前面太平集镇上估衣铺里,替你买件合身衣衫来。”

    话未落,双肩微晃,身形腾飞似的向太平集而去。

    不多时,彭宗铭肋下挟了一包东西飞奔而来,梁上客廖清一手接过他这包东西,却显得异常关切的道:“小娃儿,你乙乙老前辈称身衣衫,是否买到?”

    彭宗铭指了这包衣衫,忸怩不安的道:“估衣铺里没有袈裟僧衣,你你看这套行不?”

    梁上客廖清把衣包打开一看,却是一套宽大无比,长仅三尺余的文巾儒衫。

    他说话时,疯癫僧乙乙和尚忙不迭的将帽子衣衫穿戴上。

    疯癫僧乙乙和尚身高不到三尺,肥硕臃肿的身体,披了一袭宽大无比的文生儒杉,赤了一对大脚,跟在他们三人身后,来到太平集镇甸。

    这时天色已临傍晚,四人就在镇上一家客店打尖息下。

    疯癫僧乙乙和尚传授彭宗铭饿狗吃巴掌绝学,且以天河玉贝熬练他体质,在彭宗铭说采,不啻授艺师父,是以,不待乙乙和尚吩咐,来到镇甸后,忙即把他鞋袜内衣买得一应俱全。

    彭宗铭生恐廖叔父揶揄、挖苦疯癫僧,是以首先问道:“乙乙老前辈,你老人家怎地会受这场委屈?”

    疯癫僧乙乙和尚对彭宗铭此问,仿佛掩饰自己窘态似的,执壶斟上满杯酒,龇牙咧嘴地笑了笑,显得很轻松的道:“其实亦算不上什么大事,咱老佛爷一时疏忽,上了一个白发老头儿的当。”

    他说过这话后,抬眼向彭宗铭等环眼一匝,似乎这是不值一提的事,希望他们别再问下去。

    梁上客廖清听乙乙和尚提到白发老头儿,蓦地若有所思的轻哦,含了一缕笑意,脱口而出的紧紧接上问道:“老怪物,你说的白发老儿,是不是脸肌嫩白得像稚儿少女,哦,对啦,是不是还带了一口木剑。”

    疯癫僧乙乙和尚正欲举杯喝酒时,蓦听梁上客廖清问出这话,猛把酒蹲啪的声,重重的放在桌上,睁大了一对怪眼,凶巴巴的大声道:“好哇,你这死偷、瘟偷说了半天还是你这小偷儿暗中找了人来惩你老佛爷的”

    话未落,伸出一只肥顽粗硕的手掌,像鹰攫小鸡将廖清后颈一把提起,要往客房窗外甩出去。

    梁上客廖清在迅雷不及掩耳下,身形轻飘飘的被他托起,挣扎不脱,只有哇哇尖声叫道:“老怪物,你还没三杯下肚,怎地就醉啦,咱廖清几时有害过你来?”

    吴碧影吓得粉脸失色,显然不知该如何安排眼前场面。

    彭宗铭对这几位喜怒无常的风尘奇人,却有过一番经历,是以摆手不迭的大声向疯癫僧乙乙和尚道:“乙乙老前辈,你老人家切莫出手,廖叔父真的没有暗算过你。铭儿和这位影姊,始终走在一起,没有离开廖叔父半步。”

    彭宗铭说过这话,才把疯癫僧乙乙和尚心头盛怒熄了下来,松手一放,砰的声响,梁上客廖清一个饿狗吃粪,摔在地上。

    彭宗铭从疯癫僧乙乙和尚说话中,已听出其中一个大概,咧嘴嘻嘻的笑了笑,倏地执壶在梁上客廖清跟前筛上满杯酒,然后旋首向疯癫僧乙乙和尚,道:“乙乙老前辈,你老人家错怪廖叔父了。”

    说到这里,就把在青峰岩小镇客店里,无意中窥见这怪老儿,后来在官道又遇见他用竹筷捕捉黄蜂之事向他说了遍。

    接着又道:“可能廖叔父因看这怪老儿行止离奇,常系在心里,是以,他才会向你老人家问这话。”

    彭宗铭说话时,敢情疯癫僧乙乙和尚饥饿非凡,一边夹菜,一边喝酒,彭宗铭话落,他才睁大了一对铜铃的怪眼,摇头不迭的道:“这就不对啦,咱碰到的白发老儿,形相跟你说的一般,就是紧闭了二只眼睛,是个盲叟,要不然,咱亦不会吃这场大亏啦!”

    疯癫僧乙乙和尚说出这白发老儿是盲叟,彭宗铭等三人听得不禁惊疑不已起来。

    他接着又道:“咱在官道河沟边见这盲目怪老头儿,摸索的走路,嘴里喃喃地在道:几天没有洗澡怪腻人的,找着一处河沟里泡泡,倒挺舒服的。”

    “咱旋首官道前后一看,没有半个人影,出家人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咱一想反正自己闲了没事,就答上道:“喂,老头儿,你脚边就是河沟啦,你洗澡地方有啦,可别淹死在河沟里才是。”

    “白发老儿听咱这么说,白眼皮翻翻大声道:“谁在跟咱老头儿说话。”

    “咱一听这白发老儿火气可真不小,可是咱在敬老三份礼之下,只有耐了气,道:“出家乙乙和尚。”

    “白发老儿可真不讲理,听咱道出名号,显得不耐烦似的道:“原来是个空了嘴吃四方的贼秃驴。”

    疯癫僧乙乙和尚余怒未熄的朝梁上客廖清瞪了眼,才接着道:“咱见他出口不逊,听来一肚子不是味道,可是对方却是一个白发皤皤的老人家,是以,只有向他解释的道:“你老人家休说此话,出家人慈悲为怀,方便为门,替我佛引度有缘人,岂会空了嘴吃四方。”

    “老头儿听咱这么说,突然白眼皮翻翻,大声道:“和尚,别说得那么动听,现在咱老头儿要洗澡啦,你可陪了咱一起入河沟里,要是咱老头儿三长二短淹死在河沟里,咱一缕冤魂可要找着你啦!”

    “白发老儿说这话后,嘴里还是喃喃地念着:“慈悲为怀,方便为门,说得多好听。”

    咱听这白发老儿这怪主意,顿时愣住了,可是再一想,我等身怀艺技,除暴安良,救人于危,乃是分内之事,何况他又是-白发苍苍失明的老头儿,要是真灭顶河里,咱岂能见死不救,于是就道:“老人家,陪你洗澡不是-桩难事,你脱衣衫下水吧!”

    “老头儿听咱这么说,突然白眼皮一眨,恨恨的道:“这年头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知人知面不知心,谁都想欺侮咱两眼看不见东西的老头儿、和尚,你真有心下河沟陪咱洗澡,你得先赌下个咒来。”

    吴碧影听到这里,忍不住的问道:“乙乙老前辈,这白发老儿干吗要你赌咒呀?”

    疯癫僧乙乙和尚大口的吃了几口酒菜,才道:“原来这老头儿生恐咱趁他下水洗澡时,偷取他的衣衫,于是咱就胡乱赌了个咒,不过心里却不愿欺骗这白发皤皤的老人家,照了他赌咒的意思,闭了睛脱光了一身衣衫,下河沟陪他洗澡。”

    疯癫僧乙乙和尚说到这里时,仿佛想起一桩极不愉快事似的,旋首朝正在倾听他说话的梁上客廖清瞪了眼,这才悻悻地道:“天下最没出息的就是专门摸暗径,走黑道的小偷。”

    梁上客廖清-手摸着方才摔痛的大臀,正听得出神时,蓦不防给疯痴僧乙乙和尚莫明其妙的痛骂-顿,气得两眼直愣。

    疯癫僧乙乙和尚并不理会这些,还是接着道:“咱脱光了衣衫下水陪这瞎眼老儿洗澡,这时官道上没有半个人影,咱腻腻的身体给凉凉的河水一泡,不由感到舒服起来,自己把身子游到水深处,闭了眼睛向这白发老儿道:“老人家,你洗好身子招呼咱一声,咱可以搀扶你起来。”

    “咱话落半晌,没听这老儿回答,不由心里一急,忖道:“坏了,这白发老儿可别淹死在河沟里?”

    “想到这里,咱睁眼朝前面看去,嘿,瞎眼的白发老儿,自己穿上衣衫,把咱的袈裟僧衣捆成一包,挑在木剑上,已飞奔的朝官道那端走去。”

    彭宗铭怀疑地又问道:“乙乙老前辈,你披在身上的那块破麻袋,从哪里来的?”

    疯癫僧乙乙和尚气吼吼的道:“白发老儿强盗发善心,是他留在河沟边的,要不然咱才惨,一辈子泡在河沟里见不得人啦!”

    这时,梁上客廖清突然想起似的言归正题的大声向疯癫僧乙乙和尚道:“老怪物,儒侠欧老儿父女俩,不但人没找着,连三官集的欧庄亦给人烧啦,你在江湖上有没听到一点有关欧老儿的线索?”

    梁上客廖清问到这话,疯癫僧乙乙和尚不胜意外的哦了声。

    这时彭宗铭就把欧庄被焚,从茶客于七所留布笺中寻访愚叟王九的事,向他详细说了遍。

    紧接着问道:“乙乙老前辈,你在江湖上有没风闻到愚叟王九老前辈的行踪去向?”疯僧乙乙和尚摇头不迭,正欲开口说话时。

    梁上客廖清猛喝了大口酒,愤愤不耐烦地道:“这见不得人的老家伙,咱们别再找啦!我看他早已寿终正寝,命归地府。”

    只见他口沫飞溅,正要滔滔不绝说下去时。蓦地,啪的声响。

    梁上客廖清面对了洞开门窗处,突然飞进一团毛茸茸,湿腻腻的东西,不偏不斜,准头正打在梁上客廖清嘴鼻处。

    梁上客廖清正要说出的话,给这团东西打进嘴里,张开的嘴还没有合上时,这团毛茸茸的东西,已塞进嘴里一半。

    这时,他鼻子闻到一股恶臭怪味,嘴唇一阵火辣辣的酸痛,唔唔怪叫,忙不迭的把这团湿腻腻毛茸茸东西从嘴里拉出来。

    梁上客廖清拉出看时,却是一头从臭水沟里找来的死老鼠。

    彭宗铭、吴碧影两人的坐处,背身近窗沿,一见客房里惊变,倏地跃身腾飞,扑出窗外。

    梁上客廖清捉了死老鼠,还不及扔掉,嘴里已哇哇的呕吐不已。

    俄顷,彭宗铭飞进客房,摇头轻叫了口气,道:“来人轻功之绝,已达神化之境,咱们飞登房顶,已不知去向。”

    梁上客廖清呕吐得头晕目眩,见彭宗铭、吴碧影两人飞回客房,有声无气的喃喃道:“你们俩娃儿别去寻找啦,咱廖清今晚吃上这个死老鼠认栽啦!”

    话落此,悄声示意的向彭宗铭道:“铭儿,你把窗户关上。”

    彭宗铭选悯的看了他一瞥,转身把窗合上。

    这时,梁上客廖清似乎忘了方才吃死老鼠一节,执壶在自己杯上斟了满杯酒,眯了眼仿佛在计算一桩极如意事似的,喃喃吃语地道:“青峰岩小镇旅店客房里,赤身裸体挥舞木剑,官道边花圃里竹筷钳黄蜂,又把这黄蜂送到武当山玉殿峰太乙阁,五梅帮出没之处,伪装盲叟骗走老怪物衣杉。

    “虽然行径可笑,除非大智若愚,岂敢想出这些刁骸古怪的主意,不是他还会有谁?”

    彭宗铭满脸困惑不解之色,惊奇的问道:“廖叔父,你说的是谁呀?”

    梁上客廖清突然凝神静止了半晌,倏地又俏声自语似的道:“这老家伙,送给咱吃个死老鼠,分明他的行踪衔尾出没在近处他话没说完,吴碧影不耐烦似的娇啼道:“廖师叔,你说话老是吞吞吐吐,叫人听了不耐烦。”

    梁上客廖清含蓄地朝彭宗铭、吴碧影看了眼,又朝旁边的疯癫僧乙乙和尚不屑一顾似的掠过一瞥,这才缓缓地道:“咱们要找的愚叟王九就是在近边啦,方才给咱吃的那只死老鼠就是这老头儿送来的。”

    说到这里,又神神秘秘地道:“咱们要叫他现相,只有”

    话落此,四人悄悄的商议一番。

    中天高挂一轮冰盘似的圆月,泻下缕缕银芒,散出于千万万的银色碎点子,仿佛满天晶晶星点,突然间洒落在地上。

    月色一部分光结,从扶疏、错落的枝干间洒下来,照在一家旅店的后院里。

    夜风激荡静寂的夜空,飘起一缕咽鸣笛声。

    这缕音韵,听来似乎是章曲调单纯的音律,却是显得和谐、美丽、轻柔、悠然

    好像在唤呼失落梦境的夜行者。

    这缕笛韵,荡漾在宁寂的夜空里,仿佛黝黑的四周,突然闪射出一条条晶晶,电的游电。

    使怀有某种意识的夜行者,无法摆脱掉突然袭来的缠绕,而立刻对这缕笛声凝神聆:听起来。

    笛声噜鸣恍若劲风卷起浪花,激射出万点银珠,倏然,犹若流星,烟云似的消失。

    有时,却像幽溪鸣泉,穿过粼峋错综块岩,接着又平和、舒除地缓流下去。

    这缕奇异、美妙、扣人心弦的笛声,已渐渐撩乱了夜行寻梦者的错觉,慢慢教贴着夜行者的心绪。

    彭宗铭在客店后院僻静一角,用太玄银笛吹奏琼楼十二曲中寅声阳春莺啼一曲。

    这时,旅店后院的树木疏落时,像魅魑游魂似的溜出-条黑影,蹑步的越过后院广场,向彭宗铭吹奏笛声的音源处而去。

    蓦地,一声重击铜钟似的叱喝巨响,出自后院隐处一角。

    “吠,老头儿,假装瞎子骗取咱袈裟僧衣,你如不乖乖的交出衣衫,咱疯癫僧乙乙和尚手下无情,就要取你老命啦!”

    声言甫落,后院隐处,走出一个高不过三尺,臃肿肥硕,犹若一团肉球似的乙乙和尚。就在这时候!梁上客廖清嘟声怪叱,摇摇晃晃从院子另一角处溜出来,吴碧影手执银剑,已站立白发老儿身后处,这时三人已将白发老儿品字形围住。

    白发老儿见蓦然蹿出三人,把自己拱围位,初时微感一怔,倏地犹若幼儿稚气似的嘻嘻笑了道:“你们别仗了人手多,欺侮咱老头儿老弱无能。”

    声音未落,不知他展使哪一门轻功,身若风飘,绝无声息下,身形已滴溜的极过一转,又在原来方位站住。

    梁上客廖清看得骇然一怔,却是口上不服输的道:“老头儿,咱梁上客廖清与你生平素昧,恁地暗中出手,请咱吃只死老鼠,你倒说出一个究竟来。”

    白发老儿嘻嘻笑了声,道:“你既跟咱素昧生平,何以出言不逊,骂咱老头儿寿终正寝,魂归地府。”

    疯癫僧乙乙和尚哇哇大叫的道:“老头儿,咱老佛爷一片好心,陪你洗澡,你怎地把咱老佛爷的袈裟僧衣偷走?”

    白发老儿还是嘻嘻笑了声,道:“出家人与人方便,咱老头儿拿走你架纱僧衣,跟你自己穿上不是一样。”

    这时,彭宗铭目的已逞,手执太玄银笛,从院子隐处出来。

    白发老儿一眼瞥见彭宗铭,突然收敛嘻笑脸色,郑重而含了一份惊诧的口吻,缓缓的道:“孩子,你方才吹奏琼楼十二曲音律绝学,敢情就是昔年半脸神尼昭元师太收列门墙的衣钵传人?”

    彭宗铭这时虽然还有几分怀疑,对方是否茶客于七白布留字所说的愚叟王九,可是对方既道出自己师承来了,就即以晚辈之礼,进见道:“半脸神尼昭元师太,正是晚辈彭宗铭恩师。”

    白发老儿缓缓颔首轻哦了声。

    彭宗铭执礼甚恭的道:“敢问你老人家,是否愚叟王九老前辈?”

    白发老儿恢复嘻嘻稚笑的脸色道:“孩子,你们今晚一下出来四人,就要咱愚叟王九现相,你干吗再问这些话呢?”

    彭宗铭一听对方果然是愚叟王九,喽的声跪落地上,真挚企求的道:“鄂北老河口三官集欧庄被毁,儒侠欧振天父女行踪不明,乞求王老前辈指示迷津。”

    梁上客廖清见愚叟王九露相,在旅店后院说话不便,就肃容请他进入客房里,接着笑吟吟地道:“愚叟王老,你请咱吃只死老鼠,咱这里却有满桌佳看,在恭候你这位佳宾呢!”

    愚叟王九嘻嘻一笑,坐落桌座后,吴碧影已替他斟上满杯酒,这时他含蓄而惊奇似的朝彭宗铭看了眼,这才道:“孩子,你要寻访儒侠欧振天父女俩,怎地找到咱老头儿身上来呢?”

    彭宗铭不善辞令,正拙于应答时,梁上客廖清已胸有成竹似的一边接口道:“愚叟王老,你送咱一只死老鼠,送往武当山玉殿峰太乙阁,五梅帮帮主云海银燕楚铃处,却是大袋子的黄蜂,厚彼薄此,你王老分明跟五梅帮有几分交情。”

    愚叟王九听得圆睁了一对眼,闪烁不已,喃喃惊疑而含有一份怒意的道:“武林双奇中梁上客廖清,果然有你一手,咱送黄蜂至玉殿峰太乙阁之事,既然你已探得,咱老头儿索性告诉你吧!

    “咱老头儿退出是非江湖多年,跟五梅帮并未有所过节,因近时来五梅帮恶势乖张,穷家帮中白衣丐死灰复燃,跟他们串通一气,造孽江湖。

    “星星之火能燎原,咱老头儿既知此事,就不能袖手不理,是以北上太乙阁不过惩戒他们一番而已。儒侠欧振天,乃是武林知名之士,诚然,昔年虽与老夫有几分交往,而在咱身上要人,未免言之过甚。”

    梁上客廖清接上道:“愚叟王老,昔年你既与儒侠欧老儿有所交往,眼前他的行踪不明的事,倒看这孩子的一番哀求,你可不能不管啦!”

    说到这里,指了彭宗铭接着道:“这孩子不但是半脸神尼昭元师太衣钵传人,还是儒侠欧老儿未过门的乘龙快婿。这孩子虽然命中多舛,选逢挫折,却是命根厚,艳福不小,一肩挑两房,一房是儒侠欧振天掌珠婉丽姑娘。”

    话落此,指了吴碧影又道:“一房是这丫头,咱梁上客廖清的师侄女吴碧影。”

    吴碧影给他说得粉脸绯红,螓首垂胸,羞得抬不起头来。

    梁上客廖清接着又道:“吴碧影吴姑娘乃是二师兄苍松睡客罗奇之徒。”

    愚叟王九听梁上客廖清此说,惊异不已的吟哦了声,抬头看了他一瞥,不胜意外地喃喃道:“小偷儿,原来你是昔年叱咤江湖莫不婆婆金傲霜的师弟?”

    架上客廖清淡淡的笑答道:“信不信在你,咱不多说啦!”

    话落,言归正题似地道:“愚叟王老,咱们不敢在你身上要回儒侠欧振天父女,你今日乃是武林硕存的前辈人物,你得替咱们出个主意才是。”

    愚叟王九经梁上客廖清重刑逼供似的追问,不耐烦似地喃喃道:“小偷儿,咱们知道的就是这些。”

    说到这里,陡地想起似的颔首轻哦声,道:“昔年穷家帮中白衣丐,曾与儒侠欧振天有过一桩过节,虽然事隔多年,龙拐铁杖穆木重掌白衣丐舵主,难忘这桩胯下之辱,可能会找儒侠欧振天兴师问罪。”

    再则,目前穷家帮中白衣丐,已跟五梅帮杭瀣一气,狼狈为奸,可能白衣丐舵主龙拐铁杖穆木,有求于五梅帮帮主云海银燕楚铃,再找上儒侠欧振天的晦气。

    愚叟话甫落此,吴碧影忽想起似地道:“廖师叔,何不打开茶客于老前辈留给咱们的那只黄色锦囊一观,或许他老人家又有一番新的指示。”

    梁上客廖清被她这么一提,显出极不愿意似的,从贴身衣袋里,取出黄色小袋,嘴里喃喃埋怨地道:“茶缸子,作弄人,耍你家爷爷的猴子戏。”

    愚叟王九看了梁上客廖清手上这只黄色小袋,微感诧异地问道:“小偷儿,你手里这枚黄色小袋里,盛装何物?”

    梁上客廖清一边揭开黄色小袋,一边应道:“这是烟酒茶客痴癫僧中茶客于七留下的催命符。”

    愚叟王九听得一怔,喃喃惊疑地自语道:“催命符?”

    这时,梁上客廖清拆开黄色小袋,在看里面这幅尺来周方白布上的蝇头小字,半晌,微微惊哦了声,抬头朝愚叟王九道:“王老,咱提起一位武林前辈,你不会不认识吧?”

    愚叟王九急促、诧异,而不耐烦地道:“小偷儿,谁?”

    梁上客廖清一边睁看白布上字,一边含蓄似的道:“提起此人大名鼎鼎,乃是昔年威镇蜀、滇、黔大西南三省的铁剑定魄孙浩东孙老前辈。”

    愚叟王九听得倏然一震,不胜困惑的道:“小偷儿,你何以突然提起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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