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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香巾热泪情深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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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佛门,你且上马带路,返回你家,贫僧另有话要说。”袁青田一时心中空空荡荡,了无挂碍,应声道:“师父说得好,且喜无情成解脱,弟子这就谮先引路。”他反身上马,直趋家门,不久工夫,已回到家中。

    这袁青田父母双亡,上面还有两个哥哥,早已成家立室,分了家产,不在一处居住,是以他自家的一座院落,十分冷清。

    家中只有一对旧时家人夫妇,替他看守门户。

    他带领左右光月头陀,到了小厅中落座。

    左右光月头陀道:“从如今起,你便须依佛门弟子戒条,茹素持斋,只不必落发。贫僧要为你耽待四十九日,传授一些佛门降魔能力,不但足以护身,并且能降制外魔,尤其于你族兄袁文宗这桩事上,大有关系。,’

    袁青田肃立候敬,那天竺头陀道:“贫僧所谓降魔能力,并非禁咒法力等,而是常人也能练成的上乘武功。

    青田道:“弟子既人佛门,与世无所违忤,学这等霸气的武技作甚?

    头陀道:“你的资质,能达到以无上慧觉定力克制诸魔的境地么?贫僧打个比方,假如你想收服一个恶人,使他改恶从善,那恶人当然不容易说服,也许用种种恶毒手段折磨你,你能够坚忍如石,毫无所动他任何施为,直至这恶人为你苦心坚毅所感动而降伏么?

    青田想了一会儿,摇头道:“弟子的确不能。”

    左右光月头陀微笑一下道:“即使你能够,也得花一甲子苦修之功,练成大金刚无畏雄心,才能够应用。然而袁文宗这桩事,应一载之后,为了佛门之故,你也非虔心苦练贫僧传授的武功不可。况且异日你孤身行道,山林露宿,不免有虎狼之患,学成武功之后,便可无虞。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青田道:“弟子只明白一半,不明白的是关于家兄之事,何以要应用武功?拿来跟谁比斗呢?”

    左右光月头陀道:“你可知那位罗姑娘,身负超绝天下之奇技广青田茫然摇头,似信不信,却又不敢不信师父的话。

    “那位罗姑娘,乃是道家太清门的俗家弟子,天资之佳,迈绝当世。是以那道姑才会看上她,将太清门绝艺传授,并且曾经在碰见贫僧时,告知贫僧说,罗姑娘须在数十年之后,才返玄门。在这俗家期间,重托贫僧设法化解恶孽,你不知道家的太清门,等于我佛门的密宗,专以无上降魔力量称步本教,那道姑玉蕊仙人乃是大清派唯一传人,将道家罡气功夫传给两个人,其一是个男的,姓朱名五绝,其一便是这位罗淑英姑娘。这两人都和佛门有瓜葛,贫僧本可设法使一个佛门弟子,早日练成一种和道家罡气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般若大能力功夫,无奈逆天行事,似非贫僧应为,是以打消此念,改从别的方法下手。

    “那罗淑英姑娘一手玄门剑法,以及罡气功夫,已足以纵横于天下,再也没有敌手。将来令兄一说出要投身佛门。她在一气之下,可能大开杀孽,将天下僧侣屠杀殆尽,并将天下庙字毁坏,你说这事算不算大?,

    青田心道:“师父你可以亲自制伏她呀,何必多费心机?”

    但口中却不敢驳出来。

    “贫僧知道你心中想什么,不过贫僧修持了两个甲子,岂能再与凡人动手?故此要找你为我积此善德。无论如何,先尽力设法寻出令兄所遭受那种矛盾的解决方法。最低限度,也要拖延一段时期,等你的内功练得有七分火候,并且学会了降龙十八路杖法,再依我计行事。”

    左右光月头陀随即将他的计策说出来。青田脸上阴晴不定,甚是难看。

    “师父,弟子只怕这计策到时不成功,岂不连累了天下同门?这结局不免太凄惨一些。”

    头陀微唱道:“青田你心肠仍热,似非你之福气。他们这个结局,乃是孽由自作。试想想你大嫂无辜受此一难,就可以明白罗淑英姑娘是否亲手种孽了。你必须以大无畏的勇气,担当起这件重任。贫僧还得赶快去消解玉蕊仙人那个私传俗家弟子朱五绝的大劫哩。”

    青田奋然道:“师父法地,顿启弟子茅塞。弟子决以虔心毅力,担当起此一重任。怪不得俗谚所谓天作孽,犹可解,自作孽,不可活的话,实在不诬。”

    计议既定,左右光月头陀便命他先服下三粒龙眼般大的丸药。

    青田如命服下,但觉霎时浑身骨疼,而且腹泻不已。

    到了翌日,顿时神清气爽,筋骨轻健非常。

    左右光月头陀除了以灵药替他换骨洗髓之外,并且用先天真气所聚凝的一点真火,打通了他遍身经脉穴道。于是在须臾间,青田已换了一个人般,变得力大身轻。

    接着左右光月头陀传他坐功口诀,这是西天竺不传之秘的内家坐功,神效无比。

    同时又传他十八路降龙杖法,特地为此打制一根镔铁禅杖。

    青田尽日勤修苦练,大有进境。四十九日之后,左右光月头陀骑着黑驴离开了。在离开之前,指示过青田异日应行的道路。

    在这四十九天之中,青田只见过袁文宗几面,却没有见过罗淑英。

    当左右光月头陀走了之后,他便出门去访袁文宗。哪知袁文宗已去了沈家园。他盘算一下。便也骑马而去,顺手买了一些当地著名的糕饼。

    他一径走进私园,直趋园子深处,转眼已到了那片林子之前。

    这刻他的内功虽未到达七分火候,但已是身轻如羽,踏叶元声。

    他的脚步忽停住,那是因为袁文宗的说话,使他吃惊地停步。

    “唉,淑英你老是不肯谅解我,眼看你妈日内要带同你返回西安,但你还是坚持己意,教我怎办呢?”

    “我我不是说过千万遍了么?淑英,我求求你,别这样子迫我行么?啊,你怎么啦,别哭别哭”

    青田听个清楚,倒抽一口冷气,想道:“她要离开这儿,那不是马上要摊牌?只要大哥一说出要做和尚,这场劫数便算定局了。”

    袁文宗温柔劝慰的声音,不住传过来。青田暗中念叨道:“我的好大哥,此刻你千万别说出要做和尚的话啊,我的内功和杖法部未练到火候,定然接不住她的拦江绝户剑,好大哥你千万别说啊,佛祖保佑沙门弟子,教他千万不可说出来”

    罗淑英尖声叫一下,道:“你别理我,家里还有人等着你呢!

    歇了一下,静寂统治了四周围。

    她忽又尖声打破了岑寂:“我哭算什么,你非瞧见我的尸体那一天,大概也不肯甘心。”

    啜泣之声,又断绝传来。

    只听袁文宗长长嗟叹一声,斗然大声道:“你一点儿也不肯谅解我,那也罢了。我这就削发出家,这世间再没有我袁文宗的份儿。

    青田额上登时沁出冷汗,后退了丈许,然后扬声叫道:“大哥可在这里叫声中负手于背,徐徐走出林去。

    只见罗淑英低垂臻首,手中那方淡黄色绣着红花的锦帕,泪痕儒湿。

    袁文宗却站起来,向他招手。

    青田暗中吐一口气,想道:“她未有时间发作,我且尽力打岔岔开这题目再算。

    当下走上选韵亭,笑着道:“喝,我一找大哥不见,便料定是到这儿来了,想着许久未曾见过罗姑娘,是以冒昧闯来,喏,这儿有一点点甜糕饼,请罗姑娘尝尝,虽是菲薄不成敬意,但这是本镇最著名的土产,姑娘务必试试。

    他歇一下,故意讶道:“咦,你们吵嘴?算了罢,咳,我可要怪大哥你哩!

    罗淑英徐徐抬起头,眼睫毛上沾有两点晶莹泪珠。樱桃般的小嘴紧闭着,鼻翅不住抽动,青田的心怦然一动,想道:“咳,这样的美人儿,我见犹怜”

    袁文宗叹口气,道:“你怪我什么?

    青田答道:“大哥不时嗟叹人的生命有限,那时我还嫌你太过衰飒。可是,如今你却浪费了大好光阴,你看,今日风和日丽,一点儿不像仲秋的气候,你们何不纵怀骋目,赏玩眼前在好风光呢?

    罗淑英终是少年心性,举目四瞧,近午的阳光,遍晒在周围的树木山石之上,光亮中带出十分暖和的气味,于是胸襟立即廓爽,只因罗帕已湿,便举袖拭去泪痕。

    袁文宗的眼光没有离开过她,这时忽然低吟道:“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染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他的眼光是这么地惆然和空虚,仿佛已想象出别离之后,他独个儿在黄昏里,眺望远方,但被高城隔断了追念的眼光,而且灯火满城闪耀着,浮动起那种凄凉的光景。青田一看又扯回离别的话头,即是又迫到要作决定的界限,大吃一惊,但一时却说不出什么话。罗淑英回眸袁文宗,两个人的眼光立刻纠结在一起,真情在两人的眼光上自然流露出来,歇了一刻,罗淑英幽幽叹道:“你不要从现在便为了离别而悲痛,最快也得等到春天我才回家哩。

    青田差点儿要为她这话而欢呼,他知道罗淑英这几句话,无形中是表示暂时让步,不肯立刻决裂,正是徐图后计的意思。

    袁文宗当然欢喜,面上阴懋一扫而清。最低限度,在过年之前,他不必再老担着这么沉重的心事。

    罗淑英瞧见青田那种真诚快乐的笑容,以为他是为了文宗和他暂时和解而这么高兴,不由得激动地道:“青田,你真好。”

    青田被她直接叫出名字,这种亲呢信任的态度,反而令他忸怩起来,他呐呐道:

    “我我并不好”选韵亭中的愁云惨雾一扫而光,青田不便再事逗留,便先告辞回家。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已过了新年。

    青田更加下苦功勤练功夫,可是那颗心每日沉重一点,直至睡觉也不安稳的程度。幸亏内功大有进境,随时能收摄心神,达到忘我境界,才不至于真个失眠。

    他计算日子的流逝,春风又吹绿了人间。

    迟开的梅花已经赏过,现在是轮到兰花、桃花盛放的季节。

    春光弥漫在人间,可是春花开落,春风来去,便了却韵华,却又是敏感的诗人所常感咏叹声。

    青田除了武功方面,大有进境之外,对于佛典却一无所得。这是因为心事太沉重之故。

    他的武功虽有进步,可是总未赶得上日子过得那么快。直至现在是红遍千山的仲春二月,将是罗淑英要离开沈家园,亦即是要与袁文宗摊牌决定之时,但他的武功仍未能练到左右光月头陀所指定的功力火候。

    自从新年过后,他一直没有直接到袁文宗家里去,现在算算已是时候,这天上午便一径走到袁文宗家里。

    书房里不见文宗踪迹,便一直蜇向后宅。

    房门的帘子静静垂着,他咳嗽一声,招呼道:“大嫂可在么?是青田来了。”

    房内一个女人声音应一声,他掀帘进房,扑鼻一阵药香味,使他皱一下眉头。

    他的眼光扫过正从绣榻上起身儿女人,但见她一向丰满圆腴儿脸庞,此刻已变成颧骨突出,双颊无肉,不觉怔一下,赶紧道:“大嫂别起来,敢是身子不大舒服?

    她起了身,请他在一旁的椅上坐下,一面道:“许久没见到三叔,是为了什么忙着?我没事

    青田不敢多问,恰好一个婢子掀帘进来,她便命子婢子将药炉搬出外面,另外亲自动手,冲杯香茗端到他跟前。

    她在走动之间,显得有点儿力怯,而且,显然比新年时瘦得多了,天气转得暖和,又是在这内房中,但她还是披着淡青色的丝棉夹祆。

    青田道:“大嫂要是身子不妥,就别为我张罗,我这就要往镇去。

    她微微笑道:“这一年来难得三叔来坐坐,何必这么匆忙,好歹也要喝杯茶,用些甜点。”

    青田忙道:“别的不要啦,这杯茶就够了。”

    她顺坐地在一旁坐下。

    他们谈起一些琐事,多半是关于青田两位兄长的家事。

    然而,青田敏锐地感觉到,这位贤淑的大嫂,好像有什么话想问他,而又不能决定是否出口相问。

    他猜出她的心事,为了避免预料中不愉快的话题,小心翼翼地避免着一切可以触动她心事的话题。

    闲扯了好一会儿,青田渐觉如坐针毡。可是,表面上仍是那么从容地将那杯茶喝干,于是,他起身告辞了。

    她站起来相送,道:“三叔你也改变了。”青田吃一惊,想道:“她定是说我不像以往般对她无话不谈,成心替大哥隐瞒。抬眼看见她那种樵淬的神色,心中一阵难过,脱口道:

    “是的,我改变了不少。

    接下去便待说出自己实在不该将所知的事瞒住她。

    她已经道:“我记得以前三叔你不大喜欢喝茶,从来不将整杯喝干。

    青田松口气,放心地笑起来,一脚跨出房门,用手掀起帘子,再回头道:“过两天再来看大嫂。

    她用手按住旁边的大柜,支持着身体的平衡,这形象显得是那么柔弱无力,憔悴和可怜。

    青田疾然走出房去,毫不停留地冲出前院,生像逃避什么似的,大大地喘一口气。

    有个家人在门口和他送别,然而他呆木地走出文宗的家门,这刻,他情愿自己真个麻木不仁,好忘记曾经发生的一切。他所敬爱怀慕的大嫂,落到这步田地,变成他心灵上不堪负荷的重压。

    他叹口气,颇悔方才此行,但同时也内疚方才没有好好地慰解大嫂。

    不久之后,他已骑在马上,轻扬丝鞭,直向东南方五里处的沈家园而去。

    若果这件事不是关乎佛门的大劫,他是情愿不闻不问,远走别处以逃避开。在马背上他沉吟付想。忽地邃然自语道:“是了,师父定必有心借此磨练我。我绝对不能存着畏难苟免的心。”

    这思想虽然刹那便过去,可是青田的面上已露出坚定的笑容。

    一路上游人极多,都是慕名往游沈家园的。他随着游人,到了沈家大门,将马匹拴在门外,然后信步入园。

    游人中不少是携同家眷的,那些女人穿红着绿,似是想和园中盛放的百花争妍斗艳,平添无限春色。

    可是青田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一径走到内进私园铁门,用马鞭柄子用力敲敲铁枝。管门的家人连忙开门,让他进去。

    现在他猜到这几下鞭柄敲门的用途了。那罗淑英已练成天下奇绝的先天真气,耳目之灵,自然超人一等。故此她尽可以在自己居住的院中静坐,等到袁文宗一敲铁门,便立刻出来。也许她的离开,连家人也没有发觉,否则,那沈家素重声名,岂有完全不理,宛如一点儿没有听闻此事。而且,袁文宗和罗淑英幽会了这么久,也不闻镇上有人传说,可见得他们行动之隐秘。

    走到选韵亭时,亭上空荡荡,并没有两人踪迹,不觉奇怪地在亭上坐下。

    忽觉风声微动,正待回头,后面已传来一声娇唤,却是叫着文宗的名字。

    当下故意不动,准备开个小玩笑。

    却听她跺脚道:“好,你非迫我将决心告诉你不可,我就告诉你,只要你一削发,我定将天下寺庙烧光,把所有的和尚都杀死,看谁能替你剃度。”

    她的声音是这么坚决,青田打个寒颤,一时呆住那儿,不会动弹。

    她忽又放软声音,道:“近来我妈已发觉我行动有异,本来早就要走,是我苦苦磨她暂且多住几天,你知道她也因我爹对她不好,才回这娘家暂住。前两天我已告诉过你,她决定明日便回去,现在我再不能说动她。

    青田听了,如受霹雳轰顶,想道:“怪不得前几天大哥来找我时,问起此事,他还说未到时候,原来是突生的变故。”

    她见他寂然端坐,声音突然变得尖锐高亢道:“那么你是决定出家了?

    青田没有动弹,更没有做声。

    她冷冷哼一声,但随即又叹口气,幽幽道:“你果真是信实君子,这凡个月来,每晚总没有骗我而回到后宅睡觉。可是,纵然你生平没有失信,但请为我的缘故,失一回信行么?

    我已经退让了一大步,不再坚持你要休她,只须和我远走高飞,到别处重建我们俩的家庭。”

    青日暗中念叨道:“她已经到了忍耐哀求的最大限度了,佛祖啊,我处身在这暴风雨爆发的边缘,怎生是好?

    卒之,在静寂中,他徐徐回转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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