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学生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气氛紧张而神秘。

    “柯雨晴，你究竟怎么回事啊？”

    学校领导再次催促柯雨晴。

    柯雨晴无措地绞着手指头，急得额头上开始冒着细细的汗珠。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然，就实话实说吧也不是第一次闹笑话了。

    柯雨晴深深地吸了口气，握紧话筒，说：“很抱歉，今天”

    没有声音？

    这话筒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坏掉了？

    她又试了一下话筒，但还是没有声音。

    台阶下的老师似乎看出了问题：“话筒坏了？”

    柯雨晴皱了皱眉，说：“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话筒来了话筒来了。”

    这时，一个男生小跑上台，将一支无线话筒递给她。

    “哦，谢谢”

    柯雨晴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男生，话筒坏了怎么这么快就有人知道了？

    “不客气。”男生瞟了一眼四周，然后悄悄将藏好的稿纸塞给她“拿好。”

    柯雨晴打开稿纸才知道，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讲义稿，她的脑海里有些茫然。这唱的是哪一出？害她的自然是江韶寒，那帮她的呢？

    她的视线在人群里一扫而过，并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人，应该是他帮她的吧

    这次演讲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关了，但这个过程柯雨晴却始终没有弄明白，开始分明就是江韶寒在故意整她，但话筒突然坏了，肯定不是巧合，而且，稿纸被调包她也没有跟任何人说！一想到这整个过程的复杂，她就有些头大，这还没真正上课呢，怎么就感觉危机重重，那以后呢？

    柯雨晴下了台后一直若有所思、恍然出神，裴风瑾悄然走近了她也毫无所觉，直到裴风瑾开口说：“演讲得非常棒呢！”

    柯雨晴恍然抬起头来看着裴风瑾，片刻后才迟迟地笑说：“谢谢。”

    “刚才说了那么多的话，一定累了，是不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下？”

    看着裴风瑾略带笑意的目光，柯雨晴会心一笑。

    “喂，韶寒，干吗生那么大的气，不过是一个小女生而已。”

    江韶寒怒火冲冠地离开了晚会，安浩楠紧随其后。

    “那几个白痴是怎么办事的？他们是猪吗？掉包这种小事也能搞砸！你打过电话了吗？”他转身瞪一眼身后的安浩楠，然后一拳打到雪白的墙壁上，怒道“该死的，不要让我知道是谁搞的鬼！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安浩楠耸耸肩膀，他敢不打吗？

    “你先别急，他们已经等在那里了。等见到他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只是那女生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哼！这丫头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遇到她我没一次不倒霉的，所以为了我江少美好的未来，要不惜一切代价除掉她！”

    安浩楠打了个寒战，心有余悸地盯着江韶寒：“喂，你说你是不是太夸张了？”

    “一点都不夸张！”

    江韶寒猛地转身伸出食指，细腻的指尖在阳光下如冰雕般剔透，他极为慎重地警告道：“浩楠，记住我的话，留着这个女人绝对能害死我！”

    安浩楠头顶立时飞过一群乌鸦，就那个不起眼的女生，竟然会让韶寒这么重视，看来真不简单呢。

    “哼，但我就不相信压制不了她！”江韶寒嘀咕一声，烦躁地转身“那几个白痴到底在哪？”

    “韶寒，这件事一定有人暗中帮忙！你别那么大意。我就奇怪了，是谁那么胆大，居然敢跟我们迪兰三少作对！”安浩楠又好奇又感兴趣，倒是真想见见这人，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敢跟我作对！哈！我倒想看看是谁活得不耐烦了！”

    两人来到一条僻静的走廊上，窗户旁早已站了一个戴着眼镜的瘦小男生，低着头身体似乎在隐约颤抖着，听到动静时，下意识地朝江韶寒与安浩楠看过来，又立即低下头，说：“两位少爷好。”

    “闭嘴！”江韶寒直截了当“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还有必要活在这个世上吗？”

    眼镜男双腿发软，吓得差点跪到地上，颤颤地说：“这这这不关我的事啊”“不关你的事，难不成关我的事？”

    江韶寒大怒。

    “是、啊也不是，是是”

    江韶寒很是不悦，眼里闪过一道寒光：“不会说话以后干脆一辈子都不要说了！”

    眼镜男就差靠着墙壁稳住身体，勉强地使自己咬字清晰起来：“是裴少爷。”

    江韶寒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眼镜男感觉自己十分委屈，竭力地去解释着：“这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以为江少您是知道裴少来找我要稿子的”

    “然后你就给了他？”

    江韶寒异常的冷静，语气却充满了寒栗。

    “是的。”

    江韶寒悄然地握紧拳头，将所有的愤怒攥在手心里。

    安浩楠这次不得不对那小丫头刮目相看，连天塌下来都置身事外的瑾都插手了，这事越来越好玩了。

    “我们迪兰三少平时不都是一条心的吗？瑾这次是怎么回事呢？你前脚把那个女生的讲义稿调包，他后脚就把真正的讲义稿送上去？有趣！”

    走廊尽头，绿树成荫，阳光透过教学楼的缝隙，将两个淡淡的影子拉长到地面上

    “砰”的一声。

    一瓶喝了三分之一的矿泉水瓶陡然坠地，透明的瓶子一路滚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里。

    江韶寒一伙人闻声抬头——

    气氛瞬间危机暗涌，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浓浓的火药味！

    先前的猜测得到了证明，让柯雨晴有种抑制不住的愤怒，她咬牙切齿地走到他面前，对他怒目而视：“江韶寒，果然是你！”

    “是我又怎样？”

    江韶寒看到柯雨晴身边表情淡漠的裴风瑾，皱起眉头。

    “不怎么样，只是庆幸，幸好是你。”柯雨晴莞尔一笑，表情瞬间变得阴沉“因为这学校里的‘人渣’除了你之外，还会有谁？”

    “你！”江韶寒脸色铁青，握紧的拳头“咯咯”作响，眼底寒光爆射，冷冷地盯着眼前的女孩子。

    他深深呼吸一口气，压下满腔愤怒。

    “柯雨晴，你别得意，要不是我们内部出了叛徒，你今天保证死得很难看，我看你还有力气在这里叫嚣！”

    说完，江韶寒愤恨的目光转向柯雨晴身后的裴风瑾。

    裴风瑾柔和的眼神平静无波，淡淡地看着江韶寒：“韶，如果能让你消气，我不会反抗你现在做的任何决定。”

    江韶寒冷笑：“你也没有资格反抗！”

    安浩楠在一旁感觉事情不妙，赶紧站出来说：“瑾、韶，咱们是兄弟，干吗说这样的话？何必为了一件小事伤了大家的感情！”

    江韶寒与裴风瑾异口同声地说：“这不是一件小事！”

    安浩楠讪讪地退到后边，不敢再插嘴。

    江韶寒狠狠瞪着裴风瑾。

    后者则目光淡如尘烟，带着一丝空洞漠然，语气却分外严肃：“这次我虽然可以接受惩处，但，并不代表我认同你的做法。她不过是一个普通女生，你这样对付她，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江韶寒若有所思地看了裴风瑾一眼，讥笑道：“是吗？她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女生，她如果弱小，那么现在，我们兄弟俩就不会因为她而站在这里弄成这个局面！而且”他拖长声音“以前本少欺负的人也不在少数了，可没见过咱们裴少这么紧张过。”

    裴风瑾秀眉微微皱起：“不要混淆是非，这次是我自己的决定，不关她的事！”

    “够了！”

    柯雨晴大叫着打断了两人的争吵，表情复杂地看向裴风瑾：“裴学长，今天谢谢你帮我解围，我真的非常非常感激你，但是”

    她瞪了江韶寒一眼，转身深深地向裴风瑾弯腰道歉：“对不起，以后请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裴风瑾有一瞬间的沉默。

    江韶寒看着裴风瑾的样子，只觉得胸口憋闷，怒瞪着柯雨晴：“哼，瑾，听到没有，人家可不稀罕你多管闲事。”

    “闭嘴！你不要挑拨！”柯雨晴急了，急忙向裴风瑾解释“不是的，学长我”看着裴学长有些落寞的表情，她心中竟像有根针在扎一样。

    裴风瑾轻轻一笑：“我明白了。很晚了，你先回家吧，你家里人会担心你。”

    柯雨晴想到小怡，不禁有些心疼，忙再次鞠躬：“学长，那我先走了。”

    眼镜男也在安浩楠的眼色下悄然离开，走廊里只剩下从小一起长大的三人，顷刻间寂静下来。

    大楼的走廊干净明亮。

    尽头有风从树林里吹过来。

    白色的衬衫在阳光下显得飘逸透明，三位绝美的少年站在一起，肌肤如美瓷，五官精致出众，完美的线条勾勒出他们俊逸的身形风姿，在橙色的霞光里，和周围的景物交相生辉，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安浩楠站在中间十分别扭，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感觉到他们坚实的友谊出现了裂痕。

    秋日里的太阳到了晌午的时候，热气蒸腾，阳光疯狂地用仅剩的热力炙烤着大地，竟让人如同仍置身炎炎的夏日中，一辆拉风的敞篷跑车，炫目地飞驰在马路上。

    车里坐着两个年龄相当的俊美少年，音响里放着流行的dj曲目。

    副驾驶座上的少年随着音乐的节奏做着各种肢体动作，哼着听不清的曲调，浑身散发出青春阳光的气息，而他身边的少年显然冷酷孤傲很多，一手撑着微侧的脑袋，若有所思，另一只手熟练地操控着驾驶盘，路边的风景从窗外一闪而过。

    “韶，等等”

    安浩楠突然停止手舞足蹈，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一个方向。

    “什么？”

    江韶寒没怎么理会他，漫不经心地回了他一句。

    “快，快停车！”安浩楠急急地说。

    江韶寒急忙踩住刹车：“你小子究竟想干什么？”

    “不是我想做什么，你看那边。”

    江韶寒顺着安浩楠手指的方向向后看去——

    那是一个偌大的广场。

    无数白鸽子时飞时落，而鸽子的旁边，一个穿着简朴的女孩子手里捧着厚厚的一叠传单。

    细碎柔滑的长发在阳光下似乎能折射出光芒来，她将传单一张一张地发给路人，晶莹的汗珠沿着额角流下来，沁湿了她两鬓绒黄的发丝，可她的脸上却时时保持着最灿烂的笑容。

    安浩楠一拍手，笑说：“果然是那个丫头。”

    江韶寒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眯着眼睛凝望着。

    安浩楠见他一直在听，于是接着说：“你说她怎么跑来发传单？这是高中生该做的事情吗？”

    广场上。

    柯雨晴满头大汗，在人群里来回小跑穿梭，传单一定要赶在下午三点前发完，然后三点十五分她必须赶到做家教的地方，然后在这十五分钟赶路的时间里，她必须去买一个面包充饥！

    刚发完上一张传单，柯雨晴又拦住另外一位路人。

    扯开灿烂的笑容，她恭敬地递出一张传单向路人解释：“先生，打扰一下，请您看看我们的产品！希望您有时间能光临本店，我们一定会给您优惠的！”

    柯雨晴估摸着这路人大概三十来岁，一脸的痘痘，不像其他路人拿了传单就匆匆走开，他看了柯雨晴一眼才接过她手中的传单，趁机抓住了她的指尖。

    柯雨晴惊恐地缩回手，警惕地看着这位大叔倒退了几步，脸上却依然努力保持着笑容。

    “小妹妹，你的场我当然会去捧嘿嘿”男人摸着自己的下巴，沙哑的声音油腔滑调，简直让柯雨晴有种呕吐的感觉。

    她勉强地向他解释：“先生，您弄错了，不是捧我的场，而是在这附近有一家咖啡馆新开张，有很多优惠活动不要错过，具体的情况以及地址传单上都写得非常清楚。”

    “哟，声音还真好听。”那男人似乎一时半会儿还不打算走，紧接着说：“这大热天的你在这里发传单能挣几个钱，要不，大哥给你介绍份唱歌的工作，那工资一定是你发传单的好几倍！”

    “先生，谢谢你了，不过我没有换工作的打算。”

    她知道这人没打好主意，冷冷地说完转身就走，准备离他远点。

    谁料他竟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色迷迷地说：“瞧你这张小脸蛋晒成这样多叫人心疼，听大哥的没错”

    “你放开我！”

    柯雨晴表情一冷，心中怒不可遏，这大白天的，居然还真有人这么大胆！

    “别害羞，大哥给你介绍的工作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柯雨晴怎么也挣脱不开，强自镇定，紧盯着眼前的流氓，怒道：“你要是再不放开我的手，我马上喊警察！”

    “小妹妹，这会儿警察伯伯都在睡午觉”

    “你放开我！”柯雨晴惊恐地挣扎，正不知道如何是好，一个好听的声音自两人身后响起。

    “我劝你现在立刻放开她！”

    柯雨晴与那流氓下意识地看去，不由得一怔。

    江韶寒？！

    宛若天使般从天而降！

    他站在阳光里。

    不可一世的从容倨傲从他浑身散发出来，双眼微眯，一脸冷酷霸道，高大修长的身影在阳光里拉出长长的影子，让人有种错觉，觉得他如浑身散发着万丈光芒的救世天神！

    “我数到三，你要是再不放开她哼”他冷笑，笑容妖异如悬崖边雾气朦胧的罂粟花“你的下半辈子就等着在医院里度过吧。”

    江韶寒冰冷的眼神让流氓大叔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被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威胁成这样，流氓自然觉得没面子，于是，硬压住心里的恐慌，结巴道：“你、你别多管闲事！”

    江韶寒不置可否。

    冰冷的唇瓣像花瓣一样散发出淡淡的光泽，在所有人的瞳孔里一张一启。

    “一——”

    “二——”

    “”那流氓手一抖松开了柯雨晴，边退边颤着声音说：“今、今天老子就不跟你们这帮小毛孩一般见识了！等、等着瞧！以后别再让我遇上你”江韶寒听得不耐烦，向前大跨一步腾空而起！

    “啊——”

    一声惨叫！

    那流氓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江韶寒一脚踹飞了出去，将他踢到几米之外，顾不上抹掉嘴角的鲜血，流氓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夹着尾巴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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